我那千年流量夫君(172)+番外
侍从给他穿戴好山龙八章的玄色上衣,纁色下裳,又端来平冕,清操边整理旒珠和冠缨,边叹气道:“我有多久没帮你戴冠了?怎么这朝服的颜色式样都变了……”
想起那年册封兰陵郡王之时,清操红着脸帮他换好春季朝服时的模样,恍若昨日之事。
孝瓘自知她的意思,遂劝慰道:“此前沿袭魏制,按季分五色,也是今年才改成这样的。”③
清操扶他坐在床边,用黑介帻包好发髻,再戴上远游冠,最后将平冕固定在冠顶。
寒冬腊月的天气,他的鬓边竟闪着银亮的汗滴,清操凝目望着,从袖中抽出巾帕轻轻拂去。
孝瓘抬眼看了看她,“炭火烧得太热了。”
清操勾了勾嘴角,没有接茬,只问道:“让马先生陪侍吧?”
“不,我要你陪着。”孝瓘答得倒很爽利。
左右侍从皆抿嘴笑,清操瞬间红了脸,小声道:“别闹,我说正经的。”
“嗯,是正经的。”
清操对他眨巴着眼睛,不知他是何用意。
兰陵王府外,骖乘辂车已备好。
孝瓘登车后,先往太庙随天子祭祖,而后去太极殿宴饮。
他已去了平冕,只戴远游冠,步入太极殿,殿中的宾客还不甚多。
导引监领着他一路向前,眼见
快到御座台基之下,才停下脚步,指着其间一席,道:“殿下,请。”
孝瓘发现自己的座席竟然仅次于太子高纬。
“这,不妥吧……”
正犹豫间,导引监又说了一遍:“殿下,请。”
孝瓘无奈入席,清操立在他身后,二人中间隔了道帘子,她小声道:“你看那炉架。”
孝瓘往大殿中央看,那里摆着一只硕大的青铜烤炉,炉下是发红的木炭,炉上横着铁钎,钎上插着一只肥羊,典御大人亲自转动钎子,旁边几个尚食监则负责扇风。
“怎么了?”孝瓘半回着头,轻声问。
“你与那羊有何异?”
孝瓘浅声一笑,“确实无异。”
此时,宾客渐多起来。
文官们望见座次,无不一愣,继而热络地与孝瓘寒暄几句;年轻的武将则聚拢在孝瓘周围,让他讲述金镛城下生死搏杀,然后挑起大指,感佩一番。
唯独延宗,他在一众赞誉中大声说:“四兄,你胆子忒小,算不得大丈夫!那样的形势下,你竟没有乘胜追击?呵,这要是我,只怕关西早已平定!”
孝瓘忙顺着他的话,道:“延宗说得不错,金镛城下不过侥幸,日后平定关西,才当得起兄弟们的称赞!”④
众人一笑,纷纷称是,而后各自归座。
只有延宗和孝珩还站在他身边,关切问道:“你伤怎么样了?”
“好得差不多了。”孝瓘朝他们笑笑。
孝珩四下张望,瞧见一个空位,对延宗努了努嘴。
延宗会意,笑道:“他没来?”
孝珩笑了笑,“听说在家写书呢。”
孝瓘被他们说得一头雾水,问道:“你们在说谁?”
孝珩与延宗对视了一眼,没说话。
“对了,怎么未见三兄?”
孝珩和延宗同时叹了口气,孝珩道:“孝琬箭射草人,被和士开污蔑,说那草人就是至尊。昨日至尊降旨,将他禁足在河间王府了。”
“为何要扎草人为箭靶?”
孝珩还不及回答,殿外忽然鼓乐齐鸣,协律齐唱:
“夏正肇旦,周物充庭。具僚在位,俯伏无声。大君穆穆,宸仪动睟。日煦天回,万灵胥萃……”⑤
天子高湛缓步上殿,身后并不见太子。
高湛立于扆(yi)屏前,面南端坐在御座上,众臣起身,山呼道:“三千咸列,万国填并,圣皇负扆,虞唐比烈!”⑥
高湛望了望太子的空位,面露不悦之色,他转头问内侍邓长颙(yong)道:“太子呢?”
邓长颙满脸堆笑道:“太子殿下这不来了吗!”
导引监引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走进太极殿。
那孩子身着九章朝服,梳着双童髻,用两枚玉导引入空顶黑介帻,后面跟着一名舍人,手持玉盘,盘中放着远游冠和九珠平冕。
“此乃国宴,你身为太子,怎可迟到?”
高纬一直低着头,不敢看高湛,也不开口解释。
眼见高湛目露怒意,他身后的舍人忙道:“此事不怪殿下,是皇后训斥陆姊,忘记带平冕了。”
那舍人一开口,马上引起了孝瓘的注意——此人不正是他在静湖里捉住,假扮杨愔的那只“鬼”嘛?
此“鬼”还真是阴魂不散。
这人在东柏堂死里逃生,被文宣帝擢升为武卫将军,后不惜冒死扮“鬼”,如今竟又混迹成了太子舍人!
显然清操也认出了他,在帘子后面轻咳了两声。
高湛垂目看了一眼玉盘中的冕,道:“按新规制,拜谒祖庙才需戴冕。”
高纬听罢,猛然抬起头,道:“明明是干阿奶说得对!都是家家把时间给我耽误了!”
他口中的干阿奶,是他的奶娘陆令萱。
陆令萱的丈夫骆超因谋反被杀,陆令萱因怀有身孕,免除一死,配入掖庭为奴,不久产下一子,取名提婆。
那时,还是长广王妃的胡氏也才诞下高纬,在一众乳婆中选定了陆令萱。
高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高纬入座,然后命邓长颙宣读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