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千年流量夫君(176)+番外
“我知道……”清操停住脚步,转回头道,“我不是因为你提河间王而生气……我是因为你提到那个‘将来’而生气。你可知,那是我一直逃避,无法面对的,是我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如此,你教我如何答你?”
孝瓘握着她的手,将她抱进怀中,涟涟泪水打湿了他的前襟。
他哽着一口气,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你只陪着我便好,将来之事,将来再议……”
清操白日陪他去尚书省,晚上陪他看公文。
丙日旬休,孝珩送来一帖,邀请孝瓘往北宣寺礼佛听经。
他已接连两日发热,因怕清操担心,隐下未说。今日好容易旬休,只想赖在床上,多睡上一会儿。
清操见他迟起,遂坐在床边,抚着他肩膀,问道:“你怎么了?肚子疼?”
他撑身起床,笑着摇摇头。
“二兄邀我们去北宣寺,你想不想去?”
清操端详他的脸色,脑海中忽然闪过惠琳形容枯槁的模样,“你……你再睡会儿吧。”
“清操……”他握上清操的手,她的手冷若寒冰,还在微微发颤,“听说北宣寺的梅花开了,我们一起去看看。”
“好。”清操点了点头。
北宣寺的住持慧远,师从数位高僧,能讲《十地经论》和《涅槃》。
慧远亲自在山门处迎接,并将孝珩和孝瓘引至佛院。
院中清幽,佛香四溢,慧远指着天王殿道:“殿内正在修缮,请二位殿下移步正殿吧。”
孝珩点了点头,拉着孝瓘往大雄宝殿进香。
清操双手合十,格外虔诚,以至孝瓘起身望了她很久,她才睁开眼,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
“走吧。”孝瓘拉起她的手,带她往后院去,“我们去赏梅花。”
北宣寺的后院,杨柳未绿,青草未发,唯那一株株的红梅正妍。
红梅是春前之花,常与冰雪在一处。
慧远在观梅亭中备了素斋。
孝珩瞧见稍远的梅林中人影绰绰,均往偏院去了,遂好奇问道:“那边也有梅花吗?”
慧远抚着长须,笑了笑,“那厢是无尽藏院。”
孝珩并未懂,“这些信众都是去做什么的?”
“将寺中集积的银钱,贷于他人生息以供养三宝。”
这回孝珩听明白了,他看了眼孝瓘,并未做过多的评价。
慧远马上岔开,讲起了佛经。
慧远讲的是《涅槃经》,内容竟与汉时传入的经文有很大不同。
“禅师,您刚刚说‘我者即是如来藏义,一切众生悉有佛性,即是我义’……”慧远讲完,清操忽开口问道,“对我等红尘中人来说,能从无常苦中解脱,灰身灭智,不入轮回便已是大善,又如何能成佛呢?”
孝瓘回头看了一眼清操,皱了皱眉。
他自知她的无常苦源自何处,以至不得不求助佛法得以解脱。
慧远微微一笑,道:“贫僧赠施主两则譬喻。”
“古时有贫女,家中藏有黄金,却无人知晓。一天,有个人忽对贫女说:‘我今日想雇你为我耕除草秽。’贫女答:‘不行,除非你能告诉我金子藏在那儿。’那人说:‘就在你家里。’贫女说:‘若在我家,我能不知,你反知道?’那人说:‘
我可以。’于是,便从她家中掘出了金子。”
“有个姓王的大力士,眉间有金刚珠。有一天,力士与人角力,对方用头把他额上的珠子顶进了皮肤里,并在那里留下了伤痕。力士请良医来疗伤。良医发现伤痕是因为珠子入体,遂停下问:‘你额上的珠子去哪儿了?’力士忧道:‘我额上的珠子找不到了。’良医让他莫急,说:‘你的宝珠在皮下。你的嗔怒使珠子陷入体内。’力士不信,说:‘若在皮里,脓血不净,怎么出不来?如果在筋里,根本看不见。你不要骗我。’良医拿镜子给他看,果然在镜子里见到了宝珠。”③
清操听罢,细细思索,道:“禅师的意思是,凡人的佛性就藏于己身,只因贪嗔障目而不见?”
慧远合十念道:“阿弥陀佛,女施主颇有慧根。”
自后院出来,已近傍晚,翻涌的层云析出万道霞光,霞光下走来一人。
来人年约三十余岁,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是时人眼中一等一的好福相。
那人远远望见孝瓘和孝珩,略略停驻了脚步,不过最终还是奔着他们走过来。
孝瓘与清操已同时认出来人——
“太子舍人阿那肱见过二位殿下。”阿那肱对着孝珩和孝瓘躬身一揖。
“阿初——”慧远抚须笑着,唤了一声,“今日怎么得闲来我这里?”
阿那肱僵滞了一下,用余光扫了下孝瓘——孝瓘的表情有些惊讶,他追问慧远:“禅师,你们认识?”
慧远点头道:“我曾随师父云游至精舍禅室,聆闻僧稠禅师讲《涅槃经》。也是在那里,遇到了阿初和……”
“禅师,我奉太子之命,想要请回佛牙一观。”阿那肱打断了慧远的话。
“阿初……”慧远一脸无奈,道,“佛牙乃是至宝啊!”
“太子殿下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
孝珩见他们聊得热络,便道:“既然禅师正忙,我们就此告辞了。”
慧远确实无暇顾及他们,伸掌示意他们自便。
一行人路过天王殿时,见有小僧正在打扫,孝珩往里看了看,道:“子华,快出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