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千年流量夫君(177)+番外
从殿内走出一人,身着儒衫,广袖绾起,用襻膊④束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行了礼。
“这位是杨子华⑤,擅长作画,乃至尊爱臣。”孝珩向孝瓘介绍道。
孝瓘倒是听过此人,以画艺精妙而官拜直阁将军,非有召不得与外人作画,不过看他今日的打扮,正好奇想问,却听他主动言道:
“正是下官恳请河间王带殿下过来的……”
“哦?”孝瓘看了看孝珩,没太明白缘故。
孝珩笑了笑,道:“杨将军奉召作北宣寺的壁画,至尊钦点要他画一幅兰陵王入阵图,他没见过你,却听过许多你的传闻……”
孝瓘不禁红了脸,心虚道:“什……什么传闻……都是些闲人添油加醋罢了……”
“不,不……”杨子华连连摆手道,“今日得见殿下,果有沉鱼落雁之貌啊!”
清操站在孝瓘身后,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孝瓘则攥紧了拳头,他转身先瞄了一眼清操,然后对尉相愿说:“你待会儿去把我那鬼面取来,请杨将军照着画就行!”
出了北宣寺,孝瓘见孝珩是打马而来,便让清操坐车,自己翻身上马,与孝珩骈行。
孝珩打量他的脸色不好,本想问问他的身体,孝瓘却抢先问道:“二兄怎与杨将军相熟?”
孝珩明白他言中之意,毕竟杨子华是御前近臣,与他过从甚密,容易引得至尊猜忌。
“子华与我是多年画友,这件事至尊也是知道的。”孝珩顿了一顿,“我也是因他,才确定赵郡王是害死大兄的主谋。”
孝瓘一惊,“如何确定的?”
“我那日在杨宅作画,忽闻赵郡王来访。我与子华的情谊虽已晓至尊,但也怕被旁人看到生出不好的流言,所以子华让我躲在屏风之后。赵郡王因有并州的功绩,至尊特准子华为他描像。
“子华刚开始画,僮使又送来名帖,却是东安王娄叡到访。娄叡进屋后,乍见赵郡王表现得十分惊讶,只道刚刚得了陛下恩典,可请杨将军为其祖陵作壁画,不想在此碰到了赵郡王。高叡却表现得很平静,仍旧端坐待画。”
“画像的时间不短,他们二人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
娄叡说:‘须拔,我今晚就要去轵关了。有件稀罕事与你说一下。’
高叡未接话。
他又道:‘你得空去雀离佛院转转,听说那里挖出个匣子,藏了三两三钱的佛宝……宝物虽已奉至尊,保不齐再有遗漏。’”
“他们是要清剿尔朱摩女的同党?”孝瓘问道。
孝珩点头道:“娄叡能重获至尊信任,当上肆州刺史,应该也是高叡保荐的。娄叡特意去的杨宅,无非是想提醒高叡要斩草除根。果然娄叡走后不久,雀离佛院中有两僧失踪,此事还报到了州廨。”
孝瓘听罢,低头不语。
他此前虽然怀疑过高叡,但如今听到实证,心里并不是滋味。
他很早就听说过高叡在地方上的政绩,后来又听说高叡修建长城,城墙修完,并未把羸弱的力役随意抛弃,而是参照乡籍,划分营伍,各自遣返。
“孝琬自知此事,就扎了草人,一边大骂高叡,一边用箭射。”
“原来他要射的人是赵郡王……” 孝瓘想起二兄说过,孝琬因扎草人被和士开诬告,进而被至尊禁足的事。
“孝瓘,我听延宗说,你们在代北巡查时,得到过一片绢帛……”孝珩压低声音道,“那帛现在哪里?”
孝瓘抬起头,看了看孝珩,“那帛……被我烧了。”
孝珩拧起了眉,“你不是也怀疑高叡害死大兄吗?我不懂你为何要帮他?”
“若没有他勾连库头,我在敌后的行动不会顺利。而且……我觉得在那种情况下,他想要联络突厥人,怎敢不与至尊商议呢?”
孝珩紧绷起唇线,摇了摇头,“不瞒你说,我已把此事透给了和士开,高叡明升暗降,回家闭门写书,必与此事有关。”
“可是……”孝瓘听罢有些惊讶——没有证据,和士开便可信口攀诬一个郡王?
“诚如你所言,高叡联络库头,想必与至尊商议过,否则不会擢升他;这件事却也犯了至尊大忌,高叡身为宗亲,段韶竟会听他的话追而不击。这也是为何至尊将他架空,把你换上来的原因,你要切记,若要把持权柄,切莫与勋贵们走得太近。”
一行车马沿着靖水街往西走,远山衔着落日,一杆酒旗迎风颭动。
孝瓘见了心思一动,他转身回望马车,正遇上清操挑开车帘,二人相视一笑。
孝瓘转回来,对孝珩道:“阿兄,你饿不饿?我们去前面的酒肆吃点东西吧?”
孝珩点头道:“好啊,我正好饿了。”
他们停在了靖水酒肆的酒旗下,孝瓘先行下了马,在车边伸手等着清操,清操挑帘出来,一握上他的手,宛如握了一块冰,遂轻呼道:“你手怎么这么凉?”
“没事。”孝瓘仰头望着她,“风吹的。”
“你等下……”她放开孝瓘的手,反身回到车中,取了外氅搭在胳膊上,这才握着孝瓘的手,借力下了车。
“刚才就该给你披上的……”她边说边垫着脚尖,把外氅搭在他肩上,然后又执起他的手,笼在手心里呵气。
暖意从手掌流进心里,烟霞染上玉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酒肆竟还开着?”清操好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