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千年流量夫君(182)+番外
清操接过匕首,外观质朴无华,抽出来看,匕刃竟十分锐利。
“小心,别划伤了。”
“你赠我匕首,又怕我划伤,我又不是小孩子……”清操笑道,“不过这匕首真锋利。”
“这是宿铁所制,用牲尿和牲脂淬火而成。”
“啊?尿做的?”清操嫌弃地收回鞘中。
“你莫小瞧此法。”孝瓘笑笑,“这是信州刺史綦母怀文所造,能斩甲三十札。若我军人人配上宿铁刀,战力定能大升!②”
“现在配置了多少呢?”
孝瓘叹了口气,“仅宫中禁军。”
飨食时,孝瓘拿了壶醴酒,给清操斟满,“过两日是寒食节,我知高门的规矩多,但以后……别再吃冷食了……”
寒食对于中原高门来说,是追思亡者的日子,但鲜卑胡儿、六镇之人偏爱在这日打马游春。
清操想起在定州时,孝瓘送来的醴酒,弯目一笑道:“我原是想陪你踏青……”
她话没说完,就仰头饮了那盏醴酒——因为若再不仰头,眼眶就再也承不住沉甸甸的泪珠了。
饭后,孝瓘在书房中写奏疏,清操支肘坐在他身畔,脸颊因醴酒而微酡。
她望着他板正的身姿,绝美的侧颜,横平竖直地写着那些字,大概是执意想把眼前这图景刻入心底,她的眼睛渐渐起了酸胀之感。
“还在写那篇奏疏吗?”她抽了抽鼻子,问道。
“什么奏疏?”
“平阳的那篇啊。”
孝瓘蹙眉,许久才答,“不是。”
临睡前,清操在渣斗中找到几张被揉烂的纸,展开一看,正是平阳的奏疏。
“你费了那么多心力,为什么要扔掉呢?”清操捏着那奏疏,抖落掉上面的尘土。
孝瓘略显尴尬,道:“写得不好。”
“在平阳以西筑戍,将不愿受地垦荒的流民迁过去,改为军户,屯田运粮,逐渐蚕食河东的领土,最终把战线推至黄河。”清操粗览了一遍,“这,不好吗?”
“限制流民荫附豪族,会得罪很多人……”孝瓘缓声道,“平阳一直是斛律军在经营……此策合流勋贵,有违至尊提拔我的初衷,定然不会被采纳。”
“你提笔之前不知道这些吗?”
孝瓘一结。
清操把奏疏铺平,放回到书案上,“你心怀赤城,何尝会畏人言?何尝会顾己身?”
她见孝瓘不答,又试探问道:“是……因为我吗?”
“清操,我没你说得那么好。我写此疏,不过是为了自己心安而已……”孝瓘低了头,“这谏言非但不会被采纳,还会给你惹来祸端……”
“那我问你,若你孑然一身,会不会上此奏疏呢?”
孝瓘想了想道:“知其不可而为之。”
清操裣衽为礼,微微笑道:“妾与殿下同。”
孝瓘微异,
不过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过身之后,纵有君上惩戒,朝野非议,她情愿独自承受。
孝瓘瞬间红了眼睛。
他一把牵住清操的手,“今晚,别走……”
清操顺势跌进他怀中,他听不见她的呜咽,亦感受不到颤抖,只是她再抬起头时,他的前襟湿了好大一片。
“我没想走啊……我还想你陪我做几件事呢。”
“好。”孝瓘轻声应着。
“自河阳定情,你我聚少离多……不知你可还记得,当年青庐之中,尚有未尽之事?”
孝瓘脸上一红,眉心微颦,“清操……我一直记得……可是……”
清操起身,到几案边拿了剪刀回来。
她从自己的髻子中拉出头发剪断,又剪了孝瓘的一绺。
她边剪,边哼起龟兹小调:“妾既剪云鬟,郎亦分丝发,觅向无人处,绾作同心结……”
“这调耳熟,不会又是《入阵曲》中的某段吧……”
“不是。”清操笑笑,“是我在肆州给你绾凌云髻时哼过的。绾髻子时,我偷偷把自己的头发掺进去,就权作结发了……”
“清操……对不起……我那时……”
“人的情感便是如此。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倘使明明不喜欢,却硬装出喜欢的样子,虚以为蛇,那才是不磊落。”
清操边说,边将两股头发合在一起,用缨绳系了,“好了,以后我们就是结发夫妻了!”
她说完,拍了拍枕头,示意孝瓘睡觉。
孝瓘顺从地躺下来,拉上被子,闭了眼睛。
他的眼睑一直在动,显然没有睡着。过了好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不是说……要我陪你做……几件事吗?”
清操挪了挪身子,鼻尖凑到他的耳边,问道:“你……可以吗?”
孝瓘的耳朵瞬间红透,他结结巴巴的回道:“我……我可以……努力……”
清操浅笑,轻轻吻了他的额头,鼻梁,在触及嘴唇前,她按住他将起的身子,轻声道:“我同你一起努力……”
在孝瓘原本的观念中,人在此时皆为兽。
就如同一头烈日炙烤的野兽,急寻一泓清凉的泉水,却须用尽这世间最肮/脏/龌/龊的手段,方才可以寻到。
然而今天,他忽觉自己像个人了……
至于清操,她从来都想做一个人,而不是被人霸道按在床/笫上,予取予求的物。
她想要的欢愉并不比他少……
可惜她前次得到的,却是一场疼痛而艰涩的半途而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