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千年流量夫君(183)+番外
幸而今日,她终于懂了,何谓春风舞罗帐,何谓春雨润栀树……
一个人,须以自己的情感,温柔地去探索另一个人,进而触及对方的灵魂;
当他们的情感交/融在一起,他们的灵魂自然也在一处了……
几近寒食的天气总归不会太好。
细密的雨丝,带着清寒孤冷,打湿了门前的路。
与其说清操起得很早,不如说她根本就没有睡。
她蜷在孝瓘怀中数日子——
自邺城到河阳,马不停蹄三日,河阳到荥阳一日,在荥阳等候录籍要一日,只不知重册王妃还需多少日……
眼见东方鱼白,她起身走到镜边,敷粉梳发。
她从镜中瞧见孝瓘也起了身,倚着隐囊望着她,她拿起桌上的黛笔晃了晃,“罚你帮我画眉好不好?”
孝瓘没有动,道:“我这手提剑握槊,从没拿过眉笔……”
清操的眼中已蓄满了泪水,“其实很简单的……”
任凭泪如雨下洇了妆,她还是执拗地对着镜子,细细勾勒出远山眉。
孝瓘起身走到她旁边,待她画完一边,他接过笔,照着样子画完了另一边。
两边的眉毛并不齐,看来仍旧有些滑稽。
他的鼻尖和眼尾都泛了红,脸上却是缀着笑,伸指去抹她的泪……
“去吧,我等你回来。”他的清眸淌着弱水。
清操想起河阳时,也曾对孝瓘说过同样的话。
“昔日我能做到,君亦不可食言。”
寒食节后不久,宫中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传闻天子在前一日召见了兰陵王高长恭,二人谈话间,天子忽起气疾,幸而身边有前太医马嗣明,经一番救治后,才勉强脱险。
待太医署丞徐之范赶来,又用了些药,天子才得舒适。
徐之范进言道:“至尊的症状与明太后(娄太后谥明)相类,马先生的药恐不合用……”
天子旋即震怒,禁了兰陵王开府招纳客卿。
至于缩减用度,休养生民的谏书,高湛看了看案头,唤来和士开道:“朕看赵彦深这篇禁酒令最好。”
酒是粮食所酿,历朝天子想表达勤俭意愿时,往往从禁酒开始。
然而,真正让齐国衰落的,是大修池苑、开山凿佛的天子与贵族;是越来越多失去土地,荫附豪门的流民;是毫无战略,毫无章法,疲于奔命的骑兵与步卒。
所有这些,又岂是区区禁酒令所能解决的?
自此之后,高湛虽不再饮酒,气疾仍会不时发作,他望着年幼的儿子,整日忧心忡忡。
和士开唏嘘流泪,轻言劝慰,“臣听说,前朝的献文帝,曾下诏传位于皇太子……”
高湛听完,眼睛亮了亮。
第二天,太常少卿祖珽上奏天子,说:“昨有彗星掠夜。”
高湛听见“彗星”二字,不禁皱了皱眉头,忙问他所应何事。
“宜除旧布新。”
“哦?”高湛眉头舒展,饶有兴致地问道,“愿闻其详。”
祖珽对道:“陛下虽为天子,却还不是极贵之位。臣从汉代纬书《春秋元命苞》上读到,‘乙酉年,革除旧政’。恰巧今年是太岁乙酉,宜传位东宫,使君臣名分早定,如此也可顺应天象。”
高湛大悦,道:“爱卿言之有理,朕自当顺从天道!”
清操先到了河阳关,消去罪籍之后,自行返乡。
临返乡前,她去乳母处,见到了万氏遗孤。
那孩子已快两岁,长得白胖粉嫩,乳母唤他宝儿,清操也随着这般叫他。
清操与乳母说明了来意——她想把宝儿接到荥阳。
乳母起初还有些不舍,但听说这孩子能进郑家坞堡,登时同意了。
她抚着孩子柔软的头发,“宝儿长大出息了,莫忘了我哦……”
郑武叔自老郑公过世,就辞了赵州刺史,留在荥阳丁忧。
清操时逢大赦,回归坞堡,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特意为清操备下了一桌素餐,以慰她这两年所受的摧折。
席间,郑武叔禁不住问清操:“当初殿下曾对我说,他不仅未与你和离,还会拼却性命护你平安。可今日,为何是你独自归家?”
“他……”清操出了好一会儿神,才答道,“他答应过我,会再为我请封兰陵王妃。他……他很快会派人来接我回去……”
忽而僮使来报,县中主簿来访。
郑武叔自然知道主簿是做什么来的,就带着清操一同迎接。
主簿的态度很是谦和,“下官寒鄙,不敢登高门,此来公干,望使君勿怪。”
郑武叔摆了摆手,示意他公事公办。
主簿取出籍册,将清操的情况逐一收录,当问到是否婚配,郑武叔一滞,回头看了看清操,道:“她……的夫婿是兰陵郡王。”
主簿的笔尖一停,“这……”他笑了笑,“下官绝无质疑使君的意思,只不过若夫婿是兰陵郡王,那便是宗籍,不会发到咱们荥阳县了……”
郑武叔的脸色一沉,刚想发作,却听清操问道:“是不是我入了籍册,就不能离开荥阳了?”
“娘子应也知道,这块以前管的不甚严,但去年的均田令后,各处驿站、
津渡户籍查得特别严。而且……娘子的身份有些特殊,不然以郑门的威望,去郡中开个过所③,也并非难事。”
“那我先不录籍了。”清操道。
郑武叔本来心中有气,听清操这般一说,不禁吼道:“开什么玩笑?不录籍?那不成流民啦!”他转对主簿道,“你先写上和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