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千年流量夫君(197)+番外
她说这话时,眼睛亮亮的,便仿佛那璀璨星河。
“你今天……格外好看。”孝瓘在她耳边轻语道,“你今天……入月了吗?”
清操莞尔。
“没有。”
彩云逐月,房中的光线忽然暗下来。
当眼前浑浊一片,其他感官就变得格外敏感。
近处的墙壁散发着咸腥的潮味,远处的浪涛恰似低啸的巨兽,穿窗而入的好风竟也幻作巨兽吞吐的气息了……
“怎么这么黑……你怕不怕?”清操颤声问孝瓘。
孝瓘握着她冰凉的手,“自有你后,我已不怕黑了。”
清操的手渐渐恢复了暖意,她窝在他怀中小声地笑,“那你当如何谢我?”
“唯以此身相报。”他在她耳边轻声道,一股气流蔓延在她耳廓,又簌簌地流入她的耳窝中。
清操笑着,怕痒似的地躲了,却又以同样的招式袭上他的耳畔,悄声言道:“那今晚……可得让我省些气力……”
朝阳透入眼底,红彤彤的一片暖意,清操懒懒地开眼,入目是他恬静的睡颜。
她用指尖浮在他的眉心,看他睁了眼,索性将唇贴过去,想在他额上留个浅浅的印记。
他却故意向上仰,致使那唇瓣刚好落在他的唇上
。
她抿着唇笑。
他们坐在石桌边吃早餐。
早餐是新鲜的鱼脍,既无盐也无酱,多少有些寡淡。
“海边应该不缺盐吧?”
孝瓘停了筷子,若有所思道:“缺。”
吃完饭,他们继续沿海而行。
海岸边的滩涂渐渐开阔,开始出现些“田畦”,再往前走,便是草棚,棚中青烟漫空,非常呛人。
清操边挥手扇,便剧咳起来。
孝瓘忙带马往海边去,与草棚间隔开一段距离。
“好些了吗?”
清操嗽了嗽嗓子,问道:“海边种田用火吗?怎么这么呛?”
“这些‘田畦’是海泥堆积而成的,经过多日暴晒,形成‘卤盐’,再把卤盐运到草棚的大灶中煮,所得便是盐了。”②
“啊!这就是青州盐场!”清操兴奋起来,不过很快察觉到异样,“这么大的海,怎么才这么点草棚?难怪军中、市面的盐如此紧俏了。”
孝瓘叹了口气,“我也是到了青州才明白缘由。这些盐场并非官营,而是青州几大豪族的私灶。他们把盐按市价统一卖给官府,而官府仅征些灶税。为了卖出高价,他们就联合在一起,刻意压低产量。”
“那为何不收归官营?”
“盐丁均为大族家奴,若改为官营,便是断了他们的营生,有与细民竞利之嫌。”
“那豪族压低产量,很多盐丁也一样没活干了啊?”
“你说的对。譬如我们昨夜所住的石屋,以前就是盐村,现在那里的人很多都迁往内陆,或改作渔民了。”
“就不能官私兼营?”
“其实我已向朝廷请款修建官营大灶了,但奏疏被太上皇帝驳回了。”孝瓘皱着眉头,重重叹了口气。
清操拍了拍他的手背——听说太上皇帝正在晋阳大修宫殿,因为那里没有适合新帝的居所。
自海边回到岚院,清操便染了风寒,高烧了好几日。
好容易退了烧,她却仍觉身上惫懒,不愿多动弹半分。
适逢孝瓘准备迁回东阳刺史府,清操便瞒下不适,陪他一起收拾东西。
启程那日,她硬撑着赶了半日的路。
孝瓘带她入了后院,院中有一片莲池,池边有水榭。
清操凭栏赏莲,翠茎红莲,娇艳欲滴,在她眼中却陡然幻作黑白,她惊慌地望向孝瓘,眼前已是一片漆黑。
她就这般无知无觉地从栏杆上翻入池中。
孝瓘饶是反应迅速,也只抓到她的衣角,衣料“嘶啦”一声,断作两片,而她已然落水。
孝瓘一阵心慌,丢掉手中的半截衣袖,一跃纵入水池。
他一把托住清操的腰肢,使她的脸能迅速浮出水面。
她的头无力地歪垂,颓然栽进他的怀中。
他用手晃了几晃,她却双目紧闭,没有半点意识。
阳士深领着仆从也都纷纷跳入,众人合力将清操抬上水榭。
孝瓘也不知如何施救,只是抱着她的上身,使劲拍打她的后脊。旁人七嘴八舌出着主意,甚至建议他把人倒立过来控水。
这时,马嗣明闻讯赶来,他让孝瓘把人放平,用力挤按胸腹,清操总算呛咳出声,口鼻中缓缓流出水来。③
“清操!”孝瓘急唤一声。
清操动了动嘴唇,似是应了句“没事”,却又再次昏厥过去。
马嗣明用双指探了探鼻息,才对孝瓘道:“殿下放心,水咳出来便无碍。”
孝瓘抱起清操,往内寝去了。
清操醒转时,竟有些分不清睁眼还是未睁,因为无论怎样,周遭都黑乎乎的。
她想用手揉揉眼睛,却觉手被人紧紧握了,她才动指尖,身旁便移来一团融融的火光。
孝瓘的脸出现在橘色的光晕中,他的眼圈红红的。
清操伸指接住他眼角的一颗泪,浅笑道:“我在塘中瞧见菱芰,就想下水采一些,没想到欲速则不达。”
“你都把菱芰砸烂了……”孝瓘长舒口气,胡乱抹了把眼睛。
清操“咯咯”笑了两声。
“下次你若再这般采菱,我保证以后都不喝菱芰粥了!”
清操赶紧捏住自己的嘴巴,“下回拿长杆。”
“饿不饿?”孝瓘转身端过碗,碗中是腾着热气的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