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千年流量夫君(208)+番外
虽知他们感情甚笃,但日久天长,生出二心的也不是没有,郑武叔不禁提点道:“他落日不归,你难道不会担心?还是他现在都不常住在家里了?”
“有时我睡下他才回来,我还未醒他便走了,若非问过门廊的守卫,我都不知他回来过。如此若有个两三日不归,想必我也是不知的。”
“青州远离边境,无需忧心防务,也会如此繁忙吗?”
“许是在忙刑案?盐政?”清操笑了笑,“其实我也不知,他有时回来早些,我们多是聊些家常,他现在很少跟我说外面的事了。你回头若是见了他,倒可帮我问问,若你把盐政接管过去,他能不能早点回家。”
当晚,清操请郑武叔居于刺史府中,等候孝瓘回来。
不过郑武叔也是个闲不住的,次日清晨,忽对清操道:“我准备出发去海边襄助殿下剿匪。”
清操赶忙拦了他,道:“我连夜遣人去寻四郎,他传话来说,让我在府中好好招待你,待他回来再与你详细交接盐务。”
“我身为司盐都尉,自然也有义务保护盐民……”
“行了,阿叔……”清操笑着将他按回座位,“你手无缚鸡之力,手下也无兵卒,就莫去添乱了。”
过了几日,时逢旬休。
郑武叔忽对清操道:“刚收到李县令的信,邀我去掖城。”
清操要过信,粗略读了,神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那信上说:郑述祖为光州刺史时,看到云峰山上的斋亭刻石,不禁忆起幼年同他父兄游玩的情形。遂做了不少文章,也想刻石为记,当时雕制了两篇,后来青州的石匠都被招去驼山石窟造像了,此事便搁置下来,至他离世也未完成。
现任掖城县令李湛③曾为郑述祖的佐官,这两年将余下的几篇雕制完了,恰逢郑武叔到青州,便请他过去观看。
“阿叔,我也想去掖城看看,可以吗?”
“我自然没什么意见。不过,你得同他商量商量……”
郑武叔看了看正在往清操怀中腻歪的承道——那孩子腻着腻着,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清操叹了口气,道:“这位祖宗,我是半点脾气没有,也只能带着了。”
云峰山在光州,峰高谷幽,景色如画。
清操带着承道,同郑武叔一起到达山脚,掖城县令李湛早已等候在那里了。
“李世兄。”郑武叔下了马,给李湛抱腕行礼。
李湛出身赵郡李氏,父亲李浑曾是郑述祖的旧友。郑述祖任光州刺史时,李湛释褐为记室参军。后来几经沉浮,最终回到光州的掖城做了县令。
李湛笑着还了礼,又望了望马车。
郑武叔解释道:“车内是兰陵王妃和小公子。”
李湛隔着车帘见了礼,又道:“此山甚为陡峭,恐到了前面,就要换成平肩舆了。”
清操道:“让小公子坐吧。妾身既来瞻仰先祖遗墨,又怎敢倨傲不恭?”
李湛引马车行了数里,果然山势忽起,马车再不能前行了。
清操抱起承道,把他放进平肩舆,自己则与众人一起登山。
“当年,我陪郑刺史游览云峰山,就在这儿发现了一块残碑。”李湛走在最前面,用竹杖指着路边一处空地,“半截露在外面,半截在土中。郑刺史走上前,用袖子抹净尘土,他看了一会儿,便眼中含泪,说这碑是他父亲所作的斋亭石刻。④”
他们又往上爬了一段路,李湛指着山壁上的一处道:“郑刺史因此作了《重登云峰山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写得很清楚,我也按大人的意思,把他的字刻在石壁上了。”
郑武叔和清操仰望着石壁,轻声浅读上面的字:“先君之临此州也,公与仲兄豫州敬祖、叔弟光州遵祖,季弟豫州顺祖同临此镇,于时,公年十一……”
清操屈指算了算,心道:阿翁第一次来云峰山年仅十一岁,而现在,他的曾外孙都三岁了!与这金石相比,人生何其短暂啊……
“当年家父找到的残碑可还有保存?上面写的是什么?”郑武叔问道。
“是文恭公的墨宝!自当千古流芳,万世永存。”
李湛口中的文恭公便是郑述祖的父亲郑道昭。他被尊为北方书圣,在当时是与南方王羲之齐名的书法大家,后世则称他的字是“仙人啸树,海客泛槎,令人想象无尽”。
沿途石壁上有不少郑述祖和郑道昭的书刻。
众人边行边看,不知不觉间到了山顶。
山顶的视线豁然开朗,极目远眺,云雾之间可见沧海。
“金轩接日彩,紫盖通月华。腾龙蔼星水,翻凤映烟家。”
清操望着眼前的景色,不禁吟出幼年姑母教她的诗——正是文恭公郑道昭的《登云峰山观海岛》。
“王妃请看。”李湛指着山亭中的石碑道,“这便是郑刺史当年找到的残碑。”
那碑是郑道昭为他的父亲郑羲所写的传记。
郑武叔拿出香炉和祭酒,正要奠上一奠,忽听亭子不远的山石后面传来笑声。
李湛也听到了,皱了皱眉,派了名官役转过去看看。
谁知那官役白着脸回来,后面还跟了二人。
李湛见为首那人亦是脸色一白,躬身揖道:“娄……娄大人……”
正是李湛的顶头上司——东道行台娄叡!
当初周军围困洛阳,娄叡拿下轵关,又同王峻一起南征逼退敌军,收复悬瓠。按理说是功勋卓著,理应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