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千年流量夫君(249)+番外
“那他有没有可能是西贼的细作呢?”
“有可能。”孝瓘的脊背透来阵阵凉意,“他若是西贼细作,欲引突厥入肆州,那东柏血案呢?猗猗的绝笔中说,她为报国仇家恨,甘心受人驱遣,将慕容冲的故事讲与兰京,这般说来,那个驱遣她的人,极有可能就是阿那肱!”
“还有卢见樾的案子。”孝瓘继续道,“至今都没有查出卢见樾要去靖水酒肆见谁,又是谁杀了他。但卢见樾身上的羊皮函特别提到了中山宫,显然为了让我们认为卢见樾才是与惠琳联络之人,你说这是为何呢?”
“我猜想……”清操眼睛一亮,“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慧远禅师在北宣寺唤他‘阿初’,他怕你想起石窟寺林中的对话,才故意栽赃卢见樾的。若真如此,他还真有可能是西贼细作呢!”
“说起西贼细作,你此番真是立了大功。”孝瓘赞道,“平西军中所有将士都应该感谢你。而我……总是遗落掉重要的细节……”
“什么细节?”
“赵郡王临终前,曾告诉我他故意留下联络库头的帛书,是为了找到藏在军中的细作。而发现那封信的人,正是尉相贵的属下侯明。可是我前些日在晋州见到侯明,竟然没有把这个人和这件事对应起来,一切都因为我太过疏忽怠慢。”
“不是你疏忽怠慢,而是你信任尉家。”
孝瓘会意,他拍了拍清操的手背,“我认为相贵与此没有关系,他和我一样识人不明罢了,我会找机会提点他。至于阿那肱,他深受天子倚重,还需要进一步询问昙献,拿到更为详实的证据。”
这时,那卢安生闯进帐中,他端了个呈盘,盘中有两碗粟米饭。
孝瓘接过饭,将其中一碗放在清操面前,又起身去拿祫囊,从里面取出一块肉干。
“你前次不肯吃。”孝瓘把肉干放在清操碗中,“现在只剩这一块了。”
清操又夹回到孝瓘碗里,“我不爱吃肉。”
说完,她吞了一口饭,那饭粗糙无味,实在难以下咽。
但孝瓘埋头扒饭,风卷残云,竟然片刻就吃完了。
那卢安生见他吃净,才道:“殿下,相王请您过去一趟。”
孝瓘举着那块舍不得吃的肉干,再次放在清操碗中,“吃吧,腌肉虽不好吃,但至少有点咸味。”
说完,他站起身,重新着好战甲。
临出帐前,他对清操道:“今晚恐怕不能回营了,你早些睡。”
清操不解他话中的意思,刚想开口问,他却已步出了营帐。
何止那天晚上,整整三昼夜,孝瓘都没有回营。
营门口多出几辆平板马车,马车上堆满了齐兵的尸身。
更让人焦心的是,每隔一段时间,就又能看到几辆这样的马车……
燥热的天气,本就令人透不过气,而此情此景,更如一块铅石,死死压在清操的心口,她抓着衣襟,大口地呼吸,却仍觉窒息难熬。
她听一名受伤的士卒说,三日之前,兰陵王领北营士卒突袭,遭遇城主杨敷誓死抵抗,北营伤亡惨重。
段韶亲率主力于次日天明汇聚在城外,齐军对定阳发起了总攻。
“就刚刚,外城被破了!几千敌军,无论是否投降,尽数被我们屠了!”
那士卒满身满脸的鲜血,神情异常兴奋,他边说,边挥舞起手中三颗头颅,向清操展示着战果。
清操后退了几步。
第111章 千秋门
当晚, 清操和衣躺在床上,帐外鳞甲细索作响,却到门口骤然而止。
清操起身, 举着灯烛, 照见一个高大的人影,怔怔地杵在那里。
尽管他不愿走近, 清操仍能闻到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
清操赤脚奔过去。
“别过来。”他躲在暗影中, 声音微微发颤, “刚……屠了外城, 一身血, 别污了你……”①
“屠城?”清操想起白日见到的那名士卒,“是都……不肯降吗?”
“破城之后,很多投降的。”
“那为何?”
“军中夜惊, 若不杀敌, 必会反噬自身……”孝瓘轻轻叹口气, “弦绷得太紧, 总归会断的。”
清操忽然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以他这些年的杀孽,怕是只此一身一世。
孝瓘开始褪甲, 褪到一半, 忽而停了手脚。
“剪刀……帮我拿把剪刀来吧。”他“咝”了一声。
清操反身去寻剪刀。
“怎么了?受伤了?”
她把剪刀递给孝瓘,又将烛火靠近一些。
孝瓘接过剪刀, 借着光亮, 剪除了斜插入肋下的箭杆。
甲胄全部褪下了,银色的甲片已是暗黑无光,恰如他此刻黯然失色的瞳眸。
清操把他扶到榻边, 拨开他的上衣。
“我看看你的伤。”
根据那箭头没入的深度,可以看出伤口并不深。
清操试着拔了一下, 残箭未动,孝瓘却痛得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我去叫个医官过来。”
“医官都在中军帐内。”孝瓘一把拉住她,“刚刚相王突发急病……你帮我取箭便好。”
清操无奈应允。
她让那卢安生去寻来一只医箱,从中拣出开疮刀在烛火上烤了又烤。
“我只帮折伤医打下手……我只是看……”
孝瓘拉起她执刀的手,安放在伤口旁边,“这箭是破甲而入,入时已无力道,你一剜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