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千年流量夫君(252)+番外
孝瓘闷声饮了一大杯。
孝珩举杯邀延宗陪饮,饮罢又问孝瓘:“定阳已下,将士们也该回家了……”
“战事虽未结束,但将士需要轮替,不可总在前线。”孝瓘指了指延宗,“我准备让五弟带最先来的那批士兵回去,我率余部留守定阳,以防西贼反扑。”
孝珩点了点头,叹道:“不知何时能派下南汾州刺史,这样你也能回去了吧?”他呷了一口酒,补道,“近来朝中不太平。”
孝瓘拧了拧眉。
“承道乳母徐氏的案子已查到凶手了,是你府中一名花匠将毒蛇带进来的。据他的供词,只因在花圃中发现老鼠,才买条蛇来灭鼠,他并不知那蛇有毒,更不是故意放进小公子的房中的。他被抓后不久,突染疾病死于牢中。他家中并未查到银财,他的娘子已与他和离,在案发之前就带着孩子远走他乡了。听他邻居说,那孩子此前得了重病,后来竟神奇好了,别人问他药方,他说是神仙的灵药。可明明有人看见,有紫衫绫袍,背着药箱的医者去他家诊病。”
孝瓘听罢,良久才道:“既然凶手已死,此事也不必再追究了。”
“今日是花匠,明日是庖丁,斩草不除根,则永无宁日!更何况,朝廷奸佞当道,和士开卖官鬻爵,奢侈无度,大修宅第,臣僚与百姓无不怨声载道啊!”
“他受天子与太后庇佑,就连通敌叛国这样的重罪,都不曾撼动他分毫。”
孝珩冷笑一声,“他现在未必能得天子与太后的同时庇佑了。”
“二兄此言何意?”
孝珩压低了声音:“出发之前,琅琊王密使寅夜造访,说他们正在计划除掉这个丑胡。”
“为国锄奸,好事啊!”延宗一拍酒案,“何时何地,我与他一道!”
琅琊王高俨,胡太后钟爱的次子,若他要除掉和士开,想必也是得到太后默许的。
“莫非太后与和士开有了嫌隙?”孝瓘问道。
“和士开现在大权在握,深得天子倚重,却与陆令萱母子愈走愈近。而且天子已解了琅琊王的官职,将其关在北宫,甚至不准他见太后。”
三人继续饮酒,并未再言及此事。
直至酒席终了,孝珩才又问孝瓘:“刚才说的那件事……你怎么说?”
孝瓘仔细想了想,回道:“商胡丑类,祸乱朝纲,盘剥百姓,身为臣子,理当犯颜极谏。”
孝珩拍了拍孝瓘的胳膊,“为兄亦以为然。”
酒宴之后,孝瓘回到房中。
清操手中捏着一封书信,兀自发呆。
孝瓘唤了她一声,她才转头,轻声道:“方才有信使来……”
她没有说下去,而是把那封书信递给孝瓘。
孝瓘接过来一看,微醺的酒意一扫而空,“家家……薨了?”
他跌坐在床榻上,手下意识的去摸藏在褶衣内的护身符——那本是元仲华赠与承道的礼物,被他私心留下了。
脑海中闪过童年往事,一幕幕恍如昨日,然而在这些碎片中,家家的面容竟已模糊。
他已多年未见家家了。
那个他从小就认作母亲的人,无论如何待他,他都坚定地认作母亲的人,至死都不肯与他再见上一面……
在得到家家死讯之前,他还一度认为,只要他年年的去花佛堂叩拜,总有云开月明的一天。
然而,这么多年的贪痴,今日终于落了空——他是个彻底没娘的人了。
清操缓缓走到他身边。
孝瓘低着头,一滴水珠“啪”地落下来。
清操伸手把他抱在怀中,柔声道:“边关未靖,你不可擅离职守,我明日启程,归邺送别家家。”
延宗的归期也因嫡母薨逝而提前——他领兵与孝珩、清操一同归邺奔丧。
在邺城西门恭候的是广宁王府的记事。
那记事是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名叫秦方太③,乃齐州人士。
秦方太来到孝珩马前行礼,然后道:“昨夜琅琊王派人送信说,他已拿到缉捕和士开的诏书了。”
孝珩和延宗心中一喜,“好!咱们去御史台看看!”
二人把清操的马车放在前往花佛堂的官道边,又遣秦方太随护,自己则率领兵马直奔御史台。
清操望着他们的背影,禁不住忧心忡忡——
天子那般倚重和士开,又怎会轻易把他交给高俨?
内宫之中,胡太后与陆令萱势同水火,主要的原因还是天子对乳母言听计从,而与亲母疏离冷漠。
那么,胡太后支持高俨清君侧,更大的可能是支持次子取代长子登临帝位。
孝珩此前一直心存顾虑,不愿卷入这场斗争。
可自从延宗为救孝瓘,把平西之策交与高俨,文襄一脉就不得不入局了。
至于孝瓘,当初远在瀛州,并不知这其间的诸多关节;而他同意卷入这场争斗——清操猜想,也许只是想要除去国蠹和士开吧。
延宗和孝珩率领西归人马到达御史台的时候,和士开已经死了。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高俨用剑尖挑着和士开的人头,带领自己的三千京畿兵马,来到千秋门外。
高俨手握的缉拿和士开的诏书,并非高纬的本意,而是胡太后的妹夫冯子琮,将一本弹劾和士开的奏疏掺杂在其他公文里,呈送到高纬面前的。
彼时,高纬正在跟大兄高绰观赏波斯狗咬人。
他们先将一名小孩喂狗,又让那狗去咬孩子的母亲,见那狗不扑,他们便商量着把孩子的血涂在母亲身上,再看那狗扑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