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千年流量夫君(91)+番外
清操接过帕子,却只用手背抹了眼泪。
她站起身,把那帕子浸过温水,拧至半干,一点点拭净孝瓘脸颊及脖颈处的残血。
金创医来得倒是不慢,看了伤口,开了几副药,留下一名药童帮忙,便自离开。
药童上前用剪刀绞了染血的绢帛,因天气炎热,伤口化脓感染,加之方才溢出的稠血,竟连绢帛都取不下来。
药童稍在手上加些力道,孝瓘随之极痛苦的蹙了蹙眉,口中发出低低的呻/吟之声。
“你先去研药吧。”清操打发了那孩子,自己则拿了过火的剪刀,用刀尖一丝丝的挑拨绢帛上的经纬。
“你行吗?还是让药童来吧……”孝琬在旁看得心惊。
“药童哪知轻重?撕下一块皮的都有。”
孝琬哧哧一笑,“说得好像你换过金疮药似的。”
“怎么没换过?那年晋阳待诏,失手打碎佛珠,被太后笞责三十,险些没命……”
“为他?”孝琬看了眼孝瓘。
清操带泪一笑,却正迎上孝瓘微启的双目。
她望着他的眼睛,轻弹开眼尾的泪珠,缓缓吐了两个字:“不是。”
孝瓘的眉心一颦,“嘶”了一声。
“对……对不起……是不是弄疼你了?”
“没事。”他的声音低弱而沙哑。
“那你再忍一忍。”她边说边在伤口上撒了药粉,又在上面轻轻的呼着凉气,“马上就好了。”
孝琬面露窘色,伸手探了探孝瓘的额头,“你好生将养,愚兄先告辞了。”
孝瓘欲起身相送,却被清操按了。
片刻,孝琬又折回来,从袖中取出一股玉钗,对孝瓘道:“险些忘了,元氏托家家带的信中还有这股钗子,落在箱底了,家家特意嘱我给你带过来。”
孝瓘颤抖着接过那半股钗,确是猗猗许他来世相认的信物。
“此物何处而来?还有……你刚说……什么信?”
“你……没收到吗?”孝琬干笑着,旋即看了眼清操。
莫非清操没有把信交给孝瓘?
可清操乃是明媒正娶的兰陵王妃,元猗猗不过是抢来的“窃妻”,且婚约早不作数,出身高门,谙熟礼数的清操怎会因妒而瞒下那封信?
孝琬心里这般想着——
不过看眼下情形,不禁担心自己说错了话,正想遮掩几句,却听清操坦然言道:
“那日我去花佛堂探望家家,她嘱我带封信给你。你那时远在河南,后来太乐署匆匆话别,我本想提一提来着,可又一转念,那信并未带在身边,所以当时就没说出口……信我已带来晋阳,待会儿取来你看吧。”
孝瓘揉捏着手中的青雀钗,口中只道:“并不急在此一时。”
清操见他神情困倦,拉了薄衾与他盖上,与孝琬一同出了房门。
送走孝琬,她自去看药。
待药煎好,她呈了药盘重又回来。
清操知他一向浅眠,便蹑手蹑脚的来到床前,却发现他速速闭了眼去。
她将托盘放在矮几上,转身出去取来半钵热水,将药碗放在钵中。
幽幽自语道:“睁着眼睛睡觉,你是鱼吗?”③
孝瓘睁开眼,怔了一怔,颇为窘道:“我是前些日睡得多了……”
清操从袖中取出信,放在薄衾上,欲返身往外走。
“清操……”孝瓘唤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她晦暗不明的脸色,问道,“你去哪里?”
“白日赶路倦了,先去睡一会儿。”
“我……我有些饿了……”
清操轻叹口气,遂点头道:“我去做碗菱芰米粥吧……”。
临出门前,她特意拨亮床头的那盏青瓷灯。
孝瓘嘴边才吐了半个“谢”字,就被清操径直堵了回去,“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清操命人去厨下寻了菱芰、粳米,和在一起放在红泥炉上烹煮,时候长了,心头的那股无名火也渐渐熄了。
他与她不过是夫妻,相敬如宾地过完一生,便是世人眼中的神仙眷侣了;何况他早就说过,给不了她太多——而今她又在气什么呢?
眼瞅着那粥熟了,她盛在碗中,仔细着端回內寝。
甫一进门,只见床边一滩刺目鲜血,她心神慌乱,疾步奔到近前——孝瓘双目紧闭,脸色白如素缟,唇角一抹残血格外刺目。
“四郎!”清操扑倒在床边,用力晃了晃孝瓘的肩膀,见他毫无知觉,便又奔出门去求救。
尉相愿紧随清操走进房门,瞧见眼前的情形也是吓了一跳。
“王妃莫急,我这就去请医官!”
太医署遣了另一名专司内腑的太医过来,速速诊脉,开了方子。
可到了夜里,孝瓘非但未醒,还发起了高烧,烧到第二天夜里,又牵引出腹痛呕吐的旧疾,莫说药汁,连口水都喝不进了。
清操如坐针毡,整日想着药石之事。
尉相愿谏言道:“殿下的病恐还是要马常侍来看看。”
“马常侍?”
尉相愿点点头:“便是旧年霸府的神医马嗣明。殿下幼年心疾,全赖这位马神医的照料。传闻他能切断出病人一年内的生死,更有许多妙手回春的良药,只不过早已升任散骑常侍,专门侍从天子了。”
“好,我这就去禀明长兄,看能不能请来这位马神医。”
清操走后,尉相愿端了药碗来到床边,发现孝瓘竟已睁了眼,只是他的目光迷离,似乎并不能感应周遭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