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千年流量夫君(92)+番外
“殿下……”尉相愿伸手在孝瓘面前晃了晃。
孝瓘的目光流转,随着他的手望向他,尉相愿确定孝瓘已然清醒,禁不住喜极而泣,他伸手想扶他起来,“殿下,先把药喝了吧。”
孝瓘蹙眉推开药碗,虚声道:“你先帮我笼个火盆来。”
“这天还不至于笼火吧……殿下觉得冷?”
“速去。”孝瓘不耐烦摆摆手。
“你都这样了,还嫌我嘴碎?”尉相愿将薪炭放进铜盆中,又取出火石将其引燃,“可哪次我说得没道理?殿下若真是冷,加床被子就是,这火盆的烟多呛啊!再说,屋里本就够闷的了……”
他见孝瓘倾了身子,将一封书信丢进火中,才住了嘴——原来他笼火并不是怕冷。
“这信……”
孝瓘撑着床沿,低头不语,待那信化作灰烬,又从枕下取出一股钗子,颤颤的擎在熊熊火苗之上。
尉相愿看那钗子眼熟,才刚想起另外的一半是他在肆州荒村亲手随葬给了元氏,就见孝瓘指尖一松,钗子“嘡啷”一声坠入了火盆。
“殿下……这不是……”尉相愿想要阻拦,只见孝瓘红了眼圈,背身呛咳起来。
“咳咳咳……”孝瓘对尉相愿摆了摆手,“把火盆拿出去吧……”
尉相愿叹了口气,赶忙把盆端到院中,扑熄了火,在一片黑灰中翻出钗子,上好的玉质经火一炼,变得极脆,相愿这一碰,便碎作几块,再不复原来的形状。
清操才出宫门,却见孝瑜和孝琬迎面而来,身后紧跟一位手提药箱的老者。
清操与二王见了礼。
“四弟怎么样了?”孝瑜面色幽沉,眉头深锁。
清操红着眼圈摇了摇头,“病势忽然沉重,自昨天起便昏迷不醒,妾正欲去寻兄长,请马常侍来救命!”
孝瑜指了指身后的老者,“这位便是马常侍。”
清操听罢,心下略安,三人疾步往绿竹院去,孝瑜边走边叹气道:“此事是我不妥,原应待他伤彻底好了,再与他细细分辩是非曲直。”
此时绿竹院内已乱作一团,尉相愿正抓着一个苍头大声斥问:“瞧见殿下了吗?”
清操与二王走进院落,见状问道:“尉相愿,出了什么事?”
尉相愿回道:“殿下烧了一封信,还有……”他瞥了一眼清操,“一股青雀钗……然后,命我出去处理火盆,可我再回去时,却发现殿下不见了……”
“刚……刚才确实有个人出来,仿佛是殿下,抢了我的马……”苍头接着道。
“你连殿下都不认得了?什么叫仿佛?”尉相愿转头吼道。
苍头为难解释道:“小奴所见的殿下惯是鲜衣怒马的模样,他这寝衣赤脚,发髻蓬乱的冲出来,换作将军也未必识得。”
尉相愿将他推到一旁,冷哼了一声:“分明是你眼拙渎职,他扮作小娘本将军也认得出!殿下往那里去了?”
“那边——”苍头指了指静湖的方向。
一行人手执火把,围着静湖找了许久,终在湖边已被砍了的那棵桂树处,找到了苍头丢失的马。
再往前看,木槿花瓣铺满的小径上,有一个白色的身影。
清操止了众人的脚步,独自走过去,蹲在那身影旁边。
他背身跪在那儿,低着头,脸陷在黑夜里,仅有下巴完美的曲线被明月勾勒出来,莹莹亮亮的,涎着潋滟的水光。
清操抚上他的肩膀,瘦硬的肩头在她指下轻轻颤抖。
他感受到她指尖的温柔,侧了脸看向她——薄薄的眼帘与尖尖的鼻头都泛着红晕。深邃的眼眸盛不住盈满的泪水,大颗大颗的滑落下来。
她从未见过他这般光景。
她恍然想起,他听闻湖畔桂树凋敝而微红的眼圈,想起那张被泪水浸得皱巴巴的《绿衣》诗笺……她知道,只有那个女人才能得他的泪,也只有那个女人才能入他的心——她一直都知道。
清操涩涩地弯了弯嘴角,轻声问道:“四郎,你来这里做什么?”
孝瓘茫然望着她,仿佛不认识一般,却一把将她拥在怀中,一股温/湿的气流/揉/腻在她颈间,耳边传来那强自压抑的抽泣之声。
“四郎,我是清操……”她拍了拍他的脊背,轻声提醒着。
见他没有答话,又安抚道:“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孝瓘恍然清醒了,他草草抹了脸,果决地摇了摇头,“不!我不能回去!”
“马呢?我的马呢?”他艰难的站起身,四下找寻那匹马。
“你要去哪里?”清操扶持着他即将倾颓的身子。
“那里……”他指了指宫门的方向,脚步也随着向那个方向移动。
可他刚走出几步路,清操只觉手腕一重,孝瓘已如秋日落叶一般,无声地滑落下去……
“四郎……”清操根本无法承受他颓然而倒的重量。
远处观望的尉相愿赶忙率领苍头、侍卫围拢过去。
他一把拽起孝瓘,众人合力,将孝瓘放在他背上,一路小跑地回了绿竹院。
孝瓘重被安置在床榻之上。
马嗣明闭目诊了许久的脉,又取出九针刺穴。
二王与清操皆候于殿外,如坐针毡,见马嗣明出来拟药方,才上前急问。
马嗣明行了礼,缓声安慰道:“臣已尽力救治,殿下与王妃略可宽心,每日按方服药即可。只不过……”他话锋一转,“臣观四殿下的脉象,总觉得有些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