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8)

“哥，你清醒一点！”

沈玉瞳想要控制住沈玉染到处乱指的手。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那双膝黑似墨的眸子空洞无比，那么看着沈玉瞳，像是一个被女巫操纵的木偶。

沈玉瞳心里直发毛，他咽了咽口水，“为什么？”

“因为他是一块一块的……”

沈玉染突然瞪大眼睛，眼球上崩出血丝。

他抬起胳膊。

沈玉瞳吓得后退一步。

然而，沈玉染只是想看腕表。

他的眼神惊慌失措起来。

“时间快到了，不能被发现……”

这时，沈玉染却可以利落地拿起剪刀，把那些稻草人全部扯烂绞碎，而后丢进稻草堆。

“要全部埋起来，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沈玉瞳知道沈玉染的下一步操作是什么——逃离。

在对方即将抵达门前的时候，沈玉瞳一把扯住他的胳膊，身子一拧，让对方像圆规一样在地上画了个圈。

吃不住地面的摩擦力，沈玉染踉跄倒地。

“对不起，哥，有些事情，我需要搞清楚。”

沈玉瞳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现在清醒吗？认识我是谁吗？”

沈玉染呆愣愣地看着沈玉瞳的脸没有说话……

沈玉瞳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原本死机的沈玉染眼中蹦出凶狠之色，他猛地推开沈玉瞳再次逃离。

沈玉瞳被推了个踉跄，等他再次回头的时候只看见未关紧的门缝。

此时的房间内只剩下沈玉瞳与一盏闪烁的孤灯作伴……

第 12 章

追过去，或者等明天再说……

沈玉瞳在纠结、在逃避，说实话，他有点害怕，这是他一个人的孤独无助。

他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大一新生，什么人口失踪，什么死而复生，什么精神失常。他都不想了解，可偏偏就他碰上了，那都是和他有关的人。

无论如何，他都是要管的。

沈玉瞳望着沈玉染跑走后留下的门缝。

昏黄的台灯闪烁着暖光，透过那条门缝，光线一明一暗地交替着。

最终，光线随着开门的动作覆盖面积变大。

台灯突然一下曝明，恍得沈玉瞳的背影一片模糊，像是天使的朦胧身形。

在他前方的地面上，投下一片黢黑的影子。

背对光明，就要直视黑暗。

随着沈玉瞳的离开，老化的电路再也坚持不住，刚刚回光返照的台灯突然摧灭，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黑暗……

沈玉瞳来到沈玉染的房间。

刚才疯癫的人已经陷入沉睡，只剩下清醒的人满脸愁容。

站在床头的人，看着熟睡的人。朦胧的月光透过玻璃迎在他的脸上如淡淡海水。他皱着眉，很想叫醒眼前的人，想问问他，“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些事这么混乱，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吧！如果可以的话，告诉我。”

但是他伸出的手还是缩了回来……

第二天。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光辉把云彩染成红色，粉色和金黄色。

难眠的人早已坐在客厅，他的眼下一片乌青，像是被妖魔吸走了精气，只剩下难以掩饰的憔悴。

沈玉染从房间内走出，就看见脸色苍白的沈玉瞳坐在椅子上，透过窗户看日出。

“哥，你昨天又梦游了。我拦不住。”沈玉瞳没有回头，他只是听见了声音。

“……玉瞳，把我送进精神病院吧。”沈玉染沉默许久后才说出这句话。

坐在窗边的青年一愣，他转过头，眼中很是不解。

只是梦游而已，用得着送精神病院吗？

沈玉染看到对方眼中浓重的黑眼圈，叹了口气。

“为了不折磨你，也不折磨我。”

有谁会想让亲人住精神病院，能在外治疗就在外治疗。

沈玉瞳一时语塞，他不知道如何劝对方才是好的，最终只憋出一句话，听着还有点好笑。

“可你明明还能睡得着觉。”

沈玉染垂着眸，微微摇了摇头，“我说了我做的是噩梦，是折磨。”

他的语气平静，却涌动着悲伤。

沈玉瞳想起昨晚沈玉染指着一个个稻草人叫许焕的场景，顿时感到背后发凉。

“可是……可是你不找嫂子了吗？”

沈玉染走过来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说道，“你不是说交给你吗？”

沈玉瞳低下头看着脚底的一片地面。

他在想或许他哥真的很痛苦，不然不会连嫂子都不管。

“我的精神状态已经越来越不好了。有些时候会错乱时间。你告诉我说，许焕一年前死于车祸，可在我的记忆里他就是活着的。三个月前我也确信我看到了他，可是经过朋友的证明，我才真的确认许焕真的确确实实死了……”

沈玉染深吸一口去仰头看着天花板，而后又低头看着沈玉瞳。

沈玉瞳也在此时抬头看着他，“哥，你放心嫂子的事交给我。”

“嗯，我相信你。”

你一定要找到真相啊……

第 13 章

早上，沈玉瞳把沈玉染送进了市里的精神病院。

十一假期已经结束，沈玉瞳下午就要回学校。

他坐在大巴上，阳光透过玻璃刺痛他的双目。

他用胳膊遮住发红的眼周。整个人陷入黑暗之中，他不知道到底从哪里开始又要到哪里结束。

或许，到了学校他会先睡一觉。

到了学校已经是晚上，沈玉瞳窝在被子里沉沉地睡去，第二天依旧精神萎靡。

每个大学生都逃不过早八的折磨。

课间，沈玉瞳趴在桌子上，只听见周遭乱哄哄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