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9)

按理来说，大学的课间都是死气沉沉地，哪会像初中高中那样充满活力。

但是沈玉瞳顾不得那么多，他只想好好休息。

他不耐烦地把头换了个方向。

“猕猴，我头下课是不是让你把饼干泡我保温杯里。是不是顾着聊天，忘了？”

李楠看着保温杯里浮在牛奶上方的饼干说道。

“怎么可能吶，楠哥，我下课就给你泡了呀。”

李楠也不嫌脏，直接把那块浮着的饼干捞出来，咬了一口嘎嘣脆。

“这个世界上人最会撒谎，但是饼干不会。饼干还这么硬，说明泡的时间不够。”

“啊……被发现了，我保证下次一定……”猕猴说道。

也许是李楠的话像是在霸凌同学，因此旁边的男生听不下去了，对着李楠一顿输出。

“我说你泡个饼干都不自己泡，让别人泡。泡了你还不高兴，给你泡就不错了。你是憋不住那几斤尿，还撕不开包装纸。你就特差这几分钟，喝不着奶是不是还要在地上打滚。还有哪个正常人跟你一样，在保温杯里盛牛奶还泡饼干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搁这熬粥吶，我奶奶嫌省事都没这么干过。这杯子造成这样，刷得干净嘛！”

李楠看得出男生是在给猕猴出气：“唉……我……呃。我也没说要怎么着他呀，让他注意点而已。”

那个男生不给李楠喘气的机会，又对着猕猴一顿输出。

“他是你爹还是你老婆！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咋的啦，你还欠他钱呀！”

那个男生应该是还没有输出完毕，就被猕猴说出的一句话赌到窒息。

“对，干些小活可以抵消十元。”

“……”

沈玉瞳趴在桌子上，他感觉周围一片混乱，像是被隔了层磨砂玻璃一样朦胧不清。

他只听见一句话，“这个世界上人最会撒谎……”

他默念道：“这个世界上人最会撒谎，那什么不会呢。时间、状态……”

短时间内，饼干泡在牛奶里是硬的。时间长了，饼干就会变得酥软，然后变成粗糙的颗粒沉入杯底。

根据时间和状态到底可以发现什么呢。

树林里的那只死狗……

沈玉瞳猛地睁开眼睛，一个起身撞到凳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李楠注意到沈玉瞳的模样跟着了魔一样，他整个人直挺挺的,睁着眼睛不知道是在思考什么。

“瞳哥……瞳哥……你怎么了瞳哥？”

沈玉瞳没有回李楠的话，他抓起桌兜里的衣服，向外跑去，即使撞到了桌椅也不在意。

“瞳哥，你去哪？”

“精神病院！”

第 14 章

沈玉瞳坐在长途汽车上，他闭上眼睛思绪万千。

十一长假。

十月二日，他抵达表哥住宅，在树林里发现可疑尸体。

十月五日，他把尸体再次刨出，他清楚地看到那是一具掉毛僵硬狗尸。

也许恐惧的情绪会让人忽略细节，但是不会让人错乱整体状态。

在十月二号就已经呈现出巨人观现象的尸体怎么会在三日后回归尸僵的状态？

很明显，尸体被调包了。

十月四日晚，他第一次遇到沈玉染发癫。至于以前发不发疯不得而知。

不过，他在沈玉染跑出杂货间的时候，在门缝即将关闭之时，在其抬起的脚底上看见了粘黏的泥垢。

这说明，在他直播前沈玉染出过门。

那晚下了大雨，雨水冲刷地面把所有证据都洗得一干二净。

以至于在他刨尸体的时候发现不了任何异样。

沈玉瞳的心中生出无数黑线，交织成一个乱糟糟的线团，堵在他的心口让他喘不过气。

“要是你哥都不知道她去哪了，要么是没问题，要么就是大问题。”刘姐的一句话萦绕在沈玉瞳的脑海中。

大概是想明白了什么事情，这件事情可以说是如此惊悚，让人恐惧。

但是沈玉瞳感受到的是一种浓烈的复杂情绪，可悲可痛可愤……

他的面容沉重，像是什么东西把这个年轻人压垮了。

他紧紧地扣着手掌心，指甲几乎扣下一层皮肉。

刺目的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照得墙上一片恍白。

一个远道而来的年轻人坐在床边上，他的脸上还带着从少年过渡到青年的稚气，面容却异常沉重。

“哥，我知道嫂子在哪了？”

倚靠在床头上的病人，正欲给对方剥橘子的手顿了一下。

“在哪？”

“猪圈。”

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病床上的人，十分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味。

沈玉染把橘子放进果篮里，沉默片刻后说道：“怎么发现的。”

“树林里的尸体被调包了，那本是人类的遗骸却被调包成狗的。而在前一晚哥哥出去过。”

沈玉染没有否认，沈玉瞳继续说道。

“尸体本身带着尸臭，是很难藏匿的，但是可以欺骗。用臭味掩盖臭味是一个很好的办法。猪圈就是个好地方，而且猪几乎可以吃掉所有东西，相信吃掉一些腐烂脱骨的肉不成问题。但是哥，你知道吗？那头你看重的种猪嘴里藏了证据。”

沈玉瞳直视对方的眼睛，像是嵌进海底的锚。

“你把骨骸藏进地底，那头猪又叼了出来。猪可以吃掉肉，但是吃不掉骨头，因此它的口中刺入了不少骨茬。开始我以为是些树枝，但是后来想明白了。怪不得它张嘴的时候，总让我想起树林里那作呕的味道。”

“对，你说得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