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听上去有些陌生又荒诞的文字，让闻溪觉得整个人头昏脑涨的，这怎么会是顾屿珩能做得出来的。

不会又是他编一个局吧？

像当初骗自己那样。

“我哥这个人啊，骄傲得很，从小就没少拿兄长这个身份压着我。”阿善明明是笑着说，眼眶却越来越红，灯光下隐约可见晶莹亮意。

“他性子倔，还高冷，也是和你在一起之后才变得有些人情味。凡事都想一个人担着，怕给别人添麻烦，他从来没想过，我已经大学毕业了，也可以为这个家担份责任……”

阿善摇摇头。

“叔叔他，知道这个事吗？”

阿善：“当然。”

“我，我能不能看看那封信？”

闻溪还是存有一丝侥幸，万一顾屿珩只是躲起来呢。

“没带，我以为你看这手机就够了，毕竟我哥信上说，如果哪天你再联系他，直接把这手机给你就行。”

“他只是这么说吗？”

突如其来的冷意几欲将闻溪吞噬，她收起手机，敛眸：“如果我一直不打电话，是不是就这么被蒙在鼓里，稀里糊涂过一辈子了。”

“他和你分手，不就是希望你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彻底忘记他吗？”

闻溪倏地起身：“他就是自作聪明！自以为是！”

“那你又是什么？你给他打电话，不就是为了上恋综？如果不是因为一档节目，你应该也早就忘了我哥吧？”

阿善今夜头一回用诧异的目光看闻溪，很是不理解，包括他在接到电话的时候，都觉得可悲又可笑。

当初得知哥哥和闻溪分手，他很惊讶，不论怎么问，顾屿珩就是不说具体原因，一句不合适了，草草带过。

想过会不会是因为生病这件事，如果这样，他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如果是他，也舍不得女朋友跟这样的自己在一起。

“两年，他说如果两年内你没有主动联系，就帮他发个已婚的朋友圈，再把其他社交账号都注销。”

用“已婚”彻底断了她的念想，又或者准确来说，是让她完全相信自己就是个无情无义的男人，离了她，随时可以重新开始。

闻溪死死咬紧嘴唇，因着这句话，可气又心疼：“他就是笨蛋。”

哪有人做戏，做这么全的。

因着居酒屋的灯还亮着，有一两个人以为还在营业，推门进来。

见到打烊，又张望着退了出去。

铃铛声间断作响，闻溪拿出纸巾擦掉脸上的泪痕，浓黑卷翘的睫毛上还沾着晶莹，她缓慢将用过的纸巾折迭收好。

视线落在台面手机上：“这个我能带走吗？”

“嗯，本来就是我哥留给你的。”

“谢谢。”

闻溪收拾好准备离开，视线第一次认真打量这间酒屋，从前阿善成绩也很好，打小吵着闹着说自己长大了要造飞机。

大学专业，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也是飞行器制造和动力学相关。没想到最后会开了这间小酒屋。

阿善戴好手套，拿起头盔见闻溪还在站在原地，手指反扣，骨节敲了敲头盔盖：“和朋友合作的副业，离家近。”

“挺好的……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开口。叔叔……我能见一见他吗？”

“溪姐。”

阿善轻轻一笑，那双像极了顾屿珩的眼眸，看得闻溪舍不得移开目光。

知道不是他，又是那么像他。

可不可以，稍微骗一骗，这一眼，就算是顾屿珩在看自己。

“我们以后，就当不认识吧。”

阿善双手抄兜，不留痕迹地后退一小步，本来也是啊，如果不是因为要上恋综，闻溪也不会打那通电话，所有已被尘封的事情就不会被再度掀开。

她不会回来，他们也不会见面。

阿善理解父亲为什么不想见闻溪，因为见了她，难免就会想起顾屿珩。两三悲欢，阴晴轮转。

“这层关系，就到这里吧。”

思念何尝不是一种消耗。

闻溪护着怀里的盒子，长久叹了口气，答应：“好。”

如果这是他们所希望的，将和顾屿珩有关的一切统统切断，那她也是该尊重的。

结局

次日，闻溪独自一人在街上走了好久，久到小腿都有些酸得打斗，她才找了家咖啡厅坐下来，没什么欲望地点了杯冰咖啡，就这么坐在窗边的位置，望着外面车水马龙。

好几个学生骑着自行车经过，他们有说有笑地互相追逐着，不时拨弄车铃，熟悉的校服吸引闻溪注意力，她忍不住探身多张望了一会，直到看不见那群学生，才恹恹地收回视线。

店里音响蓝牙播了首周董的老歌，闻溪停了喝咖啡的动作，只觉得心里有什么被轻飘飘地勾起。

她猛地想起那条和顾屿珩一前一后推着自行车经过的绿荫校道，想起下课后被祝冷拽去篮球场看班赛的喜悦，想起还是学生时的他们笑起来爽朗又没心没肺……

怎么好像都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一样。

好不容易被理智强压下去的情绪又被破开，闻溪狼狈地敛下眼眸，失了轻重地放下咖啡杯，杯碟和桌面磕碰发出清脆声响，咖啡也溅出来了一些些。

她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独属于穗城的那些回忆，不该掺杂太多。

离开穗城前，闻溪买了束白玫瑰去墓地，墓碑前空地依旧打扫得很干净，她刚放下花，管理员正好巡查经过，见闻溪觉得有点脸生。

“你是顾家的……？”

不怪管理员多事，她家和顾家从前就是邻居，这两年见得最多的就是孟颖老公和她小儿子，从没见过有女性单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