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使今天不上班(121)
双刀相击声不断,绽出朵朵银花,顾衍擦去面上的血,勾唇笑道:“贺乾,你杀我亲信,如今你可该还了。”
他话音未落,已是提起长刀猛攻而上,直将贺乾打得败退数步。他喘着气,星目里染上赤红,显然已是竭尽全力。
他似是不知疲倦一般挥刀,翩飞的血蝶落下许多粉末,像是绽出一蓬蓬血雾。
不知何时周遭的景物散去,只余下一片混沌里,他看到他抱着死去多年的娘,又看到自己颠沛流离。贺乾……他看到他提着贺乾的人头跃上马背朝着宫中而去。
他杀了许多人,血洗了南北镇抚司。
粘稠的鲜血淌到他脚下,他的步伐沉重起来,像是要被血水淹没。
他和她
“顾衍!”
混沌里有人在叫他名姓。
一只手拽住他的手臂,腕上的两个玉镯叮当作响。
顾衍反扣住她的手腕,在缭缭绕绕的药香里,他脑中清明几分。
“青青……”
他低声叫着,见着她站在血雨里,替他挡去许多下落的鲜血。
霍七的蛇鞭噼啪作响,打出一连串破空声。
顾衍一点点扣住霍青青的手,嗅着那一点令人清醒的药香。
忽有极轻的吻落在他唇角,接着便是他熟悉的柔和又轻缓的声音:“该醒醒了。”
他的手被握住,借着她的力道举起刀。
刺目的银白刀弧驱散眼前那片混沌。
霍姑娘的青衣滴着血,是从破甲锥和他的刀上顺着淌下来的。
顾衍长刀横过,带出刀风扫出道道血痕,贺乾被他当胸剖开,随后挑破肚腹,人头点地。
霍青青蹲下身,破甲锥顿在地面,挑下他腰间顾衍的牙牌。
她看着贺乾死不瞑目的模样唇角微勾:“数年前,你把将离仍在乱葬岗时,可有想过会死在他至交手下?”
顾衍俯下身轻轻握住她的手:“脏,我来。”
霍青青伸手攥住他的衣襟,挑眉道:“顾大人,你的账,我晚些跟你算。”
说罢,她便将他推开,提起破甲锥朝着被缚住的神使走去。
神使被霍七捆住,封住七窍。
霍青青抬手想取下她的面具,却又犹疑着收回轻攥成拳。
顾衍将贺乾的首级抛给伍行,起身行至霍青青身后,他的手落在她腰间,低声道:“霍姑娘这是怎么了?若是有牵扯,不若先将人扔进诏狱关着。待我晚些上朝述职回来再陪着姑娘一起审。”
霍青青垂下眼睫,低声道了句好。
霍七将人又捆上好几道,击晕了才拖着跟伍行走。
血蝶的残翼铺了一地,远远看去像极了满地的鲜血。霍十一拖着还在淌血的刀有些疲惫地站在霍青青面前。
“霍十一,幸不辱命。”
十三楼死士同顾衍手下的死士站在他身后,两方的人都折损些许。霍青青伸手将霍十一扶稳,声音散在这静下来的夜里:“好生敛骨罢……若有伤到的且去霍府休养,若有什么想要的便同那边人说声便是。”
“十一,带他们好生歇息,你也是。待养好了再来找我。”
“是。”霍十一领命,带着人收拾着这一地狼藉。
如今长生教总算拔除干净,陵水死城还需差人前去重建。还有京都之中这一片狼藉也要花些时候善后。
霍青青疲倦得很,她攥住顾衍的手腕,好看的桃花眼里生出些怒意来:“顾衍。你既活着,为何绕开我十三楼据点?”
顾衍低下头来抵在她额头上,唇角挂起一丝苦笑:“那时受伤颇重,在山中行了好几日,还是破月驮着我去找人。养伤花了些时候,想到陵水之中十三楼据点的人被调换,怕他们还有人在盯着才绕了路。”
“伤哪儿了?”霍青青将他推开一点,拂开他的衣襟。
她还未做什么就被顾衍握住手,他涩然别过头去,耳根红了一片:“还在外面”
霍青青扫了四周一眼,挑眉道:“没人。”
顾衍这才发现四周的人悄然退下,只余下地上一片狼藉还未来得及打理。
他沉默片刻,勾住霍青青的腰将她抱起大步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他去外间洗了一把脸,差人抬热水,末了自己拧了帕子拉过霍青青的手细细擦起来。
“没有你的衣服,我差人去霍府取来罢。”
顾衍站起身时,霍青青极快地扯住他的衣襟将他拉下来,衣襟也被他顺势拉下来些,露出里面纵横交错的疤痕。
她将指尖探进去,触在微微鼓起的伤口上摩挲一下。
“待晚些,去我府上取点祛疤痕的药膏涂上。”
霍青青将手抽出来,给他压平衣襟,垂下眼睫缓缓道:“顾大人,我知你那时顾虑。但京中有霍家在,纵然他贺乾与那神使和宋世荣联手,我霍家也并非无法应对。”
“他们锁城时,他们的消息亦被十三楼截住销毁。”
“顾衍,你如今还是不信我?”
“青青,你听我说。”顾衍一点点扣住她的手:“我那时是真的怕牵连十三楼,你的人若是因我而死,我不会好过。”
“你先将衣服换好,待你换好了,吃些东西我再同你说。”
听着外间来人,顾衍站起身将送来的衣服接在手里。
锦屏在外张望几下,压低声音问道:“顾大人怎的又惹姑娘不高兴了?”
顾衍无奈得很,亦压低声音回道:“是我不好。”
锦屏没再多话,只又跟顾衍叮嘱几句才离去。
顾衍托着衣服呈给霍青青:“我家霍姑娘,先别生气了。先把衣服换上,再去好好沐浴一番,随后我再来陪着。霍姑娘瞧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