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谁谁后,人人都爱她(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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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漆黑不见月亮,只有繁星点点。
卓家整个乱了起来,所有亲近可信之人都被派出去找钱了。
怀远公府、姚丞相府也一同在凑钱,裕王和徐芷兰也回了京,想法子帮忙筹钱。
孙烨带回了宋十安的命令,周通立即将府中之人遣出去,死死盯住了昌王府的每个门。
昌王见侍卫回来,连忙问:“怎么?还是没有消息?”
侍卫神色凝重地说:“并未见到人来报信。不过属下觉得,大概是成了。”
昌王急急问:“何以见得?”
侍卫道:“属下刚见了咱们在卓家安排的人,说卓家上下全在找钱、换金币。另外,王府四周多了许多生面孔,不知是谁的人,怀疑到了咱们头上。属下以为,或许是下边儿的人发现有人监视王府,没敢进来报信。”
“那就好,那就好。”昌王松了口气,在屋里踱步,“你想法子派个人去接头儿,告诉他们沉住气等消息,别来王府。不不不,你亲自去,机警些,这是本王最后的机会,万不能出了岔子!”
李为收到孙烨的信息不敢声张,按宋十安的意思调了几队斥候,换上便装,在夜色的掩护之下悄然来到山庄。
半山腰的山庄到处是点点星火,李为带人扛着两具尸体到来。
宋十安面前已并排躺着六具尸体,李为命人将尸体放下,解释道:“侯爷,我们按您的意思在附近路口埋了人,摸上山时发现这两个人鬼鬼祟祟地监视这里。属下本想留活口问话,他们却直接服毒自尽了。也不知背后究竟是何人,做事如此狠绝。”
宋十安攥了攥拳,“山上的人也一样,除了被杀的,所有人都在被擒之前服毒自尽了。”
他说着蹲到一具尸身旁,那人明显是被割喉而死,“只有这具,发现时早已死透了。”
李为也来到那具尸体旁查看一番,迟疑地问:“这手法……?”
宋十安幽幽道:“以她的性子,又怎会束手待毙。”
李为眼睛一亮,“说不准夫人还没被人抓住?”
宋十安想到那封绑架信,“但愿吧……我只盼,她能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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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荒郊野山,极便于逃亡,深山老林一藏,谁都找不着。
钱浅与云王又遇到了一个劫匪,她照下午的方式如法炮制,仍是先假装束手就擒,而后分散对方注意力,突袭割喉。
这个贼人身上有水袋。
二人跑了许久,嗓子早就冒烟儿了,钱浅解下水袋,用衣角擦了擦,隔空倾倒喝了两口,递给王宥川。
王宥川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庞,突然觉得很陌生。
见钱浅突然靠近,身体条件反射地后撤,恐惧从眼底流泻而出。
钱浅动作一顿,问:“第一次见死人?”
王宥川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咽了下口水,讪讪道:“第一次,见杀人。”
钱浅声音放得柔和一些,“这里血腥味儿太重,深山老林的,别招来些什么猛兽。咱们找个安全的地方歇一歇,等明早太阳升起,能辨别方向了,再想法子回去。”
王宥川撑着站起身来,钱浅问:“用不用扶?”
王宥川迟疑了一下,还是说:“用。”
钱浅也不废话,架起他的一条胳膊,扶着他又走了一段,寻了一处有灌木遮挡的地方,歇下了脚。
王宥川早就累瘫了,“也不知什么时辰了,他们可有派人来找咱们。”
钱浅开解道:“定是在找的。你先把衣裳脱了,我给你把伤口包上。”
王宥川老老实实地解开衣裳,伤口的血已然止住了,却将里衣染了大片的红。
钱浅用匕首将里衣切开,撕成适合的布条,给他包扎。
王宥川试探地问:“你以前杀过人?”
钱浅“嗯”了一声。
王宥川又问:“杀过很多?”
钱浅道:“不少。”
王宥川沉默片刻,又问:“那你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害怕吗?”
钱浅如实道:“不怕。能被我杀死的人,就是注定要死在我手里的。就像被你不小心踩死的蚂蚁,和被你随手拍死的蚊子,也是注定要死在你手里的。没什么可怕的,也无需歉疚。”
王宥川有些难以理解她的逻辑,良久才问:“那你杀的人,都是罪有应得的么?”
钱浅反问:“不一定是律法认定的罪有应得,只是我认为罪有应得而已。”
布条不够长,接了好几节,总算勉勉强强把伤口包住了。
钱浅去一旁割了些半人高的草,垫在地上,又把外衣脱下来折好,垫在王宥川身下,“凑合睡吧!”
王宥川不肯,“别。立秋了,晚上凉,你穿着吧!”
钱浅坚持道:“你伤在背上,还是隔着些湿寒之气为好。别推脱了,你若病倒了,我可没力气带你回去。”
她说着把剩下的草盖在二人身上,王宥川问:“这能保暖?”
“大概不能。盖草的目的也不是为了保暖,而是为了伪装。隐匿身形不易被人发现,免得睡梦之中就被人带走了。”
钱浅说完倒头就躺下了,今日一直架着王宥川跑,早就累得不行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王宥川有生以来第一次狼狈逃命、第一次受伤、第一次看见杀人、第一次这样宿在野外,哪里睡得着?
他辗转着动了两下,怎么都难以忽略背上的痛楚,苦不堪言。
他忍不住问:“钱浅,你睡得着吗?要不你跟我说说话吧!”
钱浅却没有回答。
王宥川侧躺过来,仔细看了下,她呼吸均匀,居然真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