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谁谁后,人人都爱她(398)
吕佐蹙眉,语气不善道:“你只需说如何治,其他不用你管!”
“这……”医士一噎,“内腑受损不比外伤,看不见、摸不着的。我等可以开几副方子,但是需要慢慢温养。可这位姑娘气血亏损过大,虚弱至极,只怕是撑不过……”
吕佐怒道:“开你的方子就是!”
医士讪讪闭嘴,与另外两个医士商量着开了方子,吕佐便叫侍从付钱,把人送出去了。
周通手有点颤,见医士离去,抓着吕佐问:“他们说的姑娘……是谁?”
吕佐带周通来到里屋,拉开床帘。
钱浅闭着眼睛,似乎在睡着,胸膛起伏虽不大,却也清清楚楚地昭示着,她不是一具尸体。
周通噗通瘫坐在脚床上,老泪纵横地哭道:“这……怎么可能?太医明明说……怎么可能……”
吕佐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说:“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也有过。宋侯和我家公子,都知道。”
周通趴在床边,哭着呼唤:“夫人,夫人……你醒一醒啊……”
钱浅刚睡过去就被叫醒,强撑着支起眼皮。
周通哭着道:“是我糊涂,竟险些将您……夫人,我带您回府,国公爷和裕王妃若知道您还活着,定是要高兴坏了……”
钱浅有气无力地说:“周伯,别让人知道,我还活着……”
周通哭得愣住了。
钱浅道:“我,没时间了……伤心一次,足够了……不必,再折腾一回了……”
周通涕泪横流:“不会的……不会的!夫人您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养好身子,长命百岁的!”
钱浅道:“周伯,就依我吧……”
她话未说完便咳了几声,点点鲜血溅到了枕头上。
吕佐连忙去倒了杯热水,喂钱浅喝了两口,又放她躺回去。
他将周通拉扯出房间,压着声音道:“周管家,她豁出一切揭露昌王罪行,拼上性命为宋侯报了仇,她不欠你们宋家的了!我家公子想让她自由随心,若你执意违背她的意愿,那我只好杀了你!”
吕佐的手放在了剑柄上,周通却完全根本没在意。
他蹲在院子里,抱着头呜呜哭了许久,情绪才缓和下来。
良久,周通抬起头,含着泪说:“我家主君也从不勉强夫人意愿,既是夫人所愿,我去安排就是。明日我再来看夫人,请你务必照顾好她。”
吕佐抱着一丝希望打开沈望尘的棺木,可惜并未出现奇迹,沈望尘并没有活过来。
吕佐自嘲地笑了下,对着沈望尘的睡颜轻声承诺道:“你且安心。我会如你所愿,从今往后,替你守好她。”
说完,他十分郑重地,将那枚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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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通回府之后,立即亲自把棺木钉上了。
一般棺木都是下葬日才钉的,可大家谁也没敢说什么。
三日时间,足够传言彻底扩散开来。
原本在场的人太多,想瞒也没法瞒。加之三日的发酵时间,满京都城的人都知道,昌王为谋权篡位勾结异族,残害皇太女,更害死了英勇守卫国家的一众将士们。
那位惊才绝艳、享誉京都的宋侯夫人,为了给夫君报仇,毅然决然拖着昌王同归于尽。
而那位风流公子沈望尘,实则是一位深情的可怜人。父亲遭先帝迫害惨死、母亲郁郁而终,心爱的女子又芳心另许。这般苦命之人,却依然负重奋进、为国征战,最终却落得个心爱女子亡于眼前,人也英年早逝的结局。
太惨了。
帝后、昌王、瑞王四人同时下葬。
国丧之仪,满朝文武都在,送四人进入皇家园林中下葬。
繁冗的仪式结束后,京都城满大街却更加热闹。
百官并未归家,反而纷纷赶去了安庆侯府和尘毅侯府。
钱浅的送葬队伍人数极多,除宋乾、江书韵、裕王、钱绵绵、陈亦庭,还有江远山、林方元,及揭露昌王罪行那日,在场的许多官员。
徐芷兰带着一众乐坊的人跟在后面,里面还跟了许多不是乐坊之人的乐师、舞者。
向来看不惯钱浅的□□郡主卢明薇,还有许多曾觉得钱浅配不上宋十安深情的女子,也都跟去了。
还有无数惋惜她才华、钦佩她睿智、敬服她性子刚烈的普通百姓。
沈望尘这个屁股还没做热的尘毅侯,跟去送葬的人数也着实不少。
除了他的下属们,还有他曾刻意攀附结交的许多勋贵世家的友人、诸多“红颜知己”、更有心疼他一路踽踽独行不易、满腔深情一场空的男男女女。
宁亲王原本也该葬入皇家园林的,但沈望尘遵照母亲遗愿,将她与父亲葬在了一起。
吕佐也将沈望尘葬在他父母的树旁,希望他们一家三口就此团聚,再不分离。
*
直到晌午都过了,乌泱泱的人群总算全部散去,吕佐扶钱浅下了马车。
钱浅捧了几把土,撒在沈望尘的小树苗旁,声音轻柔:“若你还有来世,我希望你无所不有,在爱中长大,觅得良缘,长命百岁。”
吕佐也培了几把土,钱浅注意到,曾经带在沈望尘手上的那枚戒指,如今却带在了吕佐手上。
她突然有些恍惚。
早上棺木钉上前,吕佐拿了件陪葬品放了进去。
是一枚鎏金镶翠鱼形带钩。
她几乎忘记了,那是她在北郊行宫玩游戏赢的一件战利品,随手给了沈望尘。
当时随意的举动,她完全没有在意。吕佐却说,那是她送给公子唯一一件礼物,公子怕用坏了没敢使,就当做藏品一直精心保存着,连出征时都带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