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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昨天一样说晚安(64)

作者:习又 阅读记录

“让你来医院,也是想让你陪陪她。等她醒来时,看到你的样子,也是好的。”

话说到最后,林尔雅话里已然有了哭腔。

南依默默垂下头,眼睛一阵阵酸胀。

晚上林尔雅还要继续陪护,南依说要留下一起,林尔雅没同意。

她将她送到电梯口,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到家打电话报个平安。”

南依点头,声音闷闷的,“好。”

抬眼,她无比清晰地看到了母亲眼里的红血丝。

心情愈发沉重,南依匆忙别开了眼。

离开医院,天已经全黑。

天上正飘着大雪,放眼望去,地面不声不响地被铺满了一层白色。

南依在医院门口静静站了会,随后抬腿走了出去。

周围人大多步履匆匆,唯有她低着头,垂着眼,一步一个脚印,缓慢地行走。

脚底像有千金重量,连带着她的心,狠狠往下坠。

她沉默地想着,所以林尔雅不是不想陪她过年,只是因为要照顾病危的外婆。

妈妈在夜以继日地劳苦,她却毫不知情。不光不体谅,还在因为她没有陪自己吃年夜饭而闹脾气。

一顿年夜饭而已,有那么重要吗?她的妈妈每天看着自己的妈妈病重,她该有多伤心。

只是稍微代入地想了想,她呼吸一滞,眼睛再度一酸。

风很大,夹带着雪花迎面打来,有点痛。

南依眨了眨眼,泪水同雪花一起,砸入夜色中。

反正这里没人认识她,她可以肆无忌惮外露她的伤心。

想到这,情绪忽然就决了堤。

南依再也走不动,她站定脚步,双手掩面。

起初是小声啜泣,但眼泪如同关不住的水闸,仅一刻,便汹涌而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步伐很快,像是在奔跑。

紧接着,脚步堪堪停在她面前,一个熟悉的男声自头顶响起,“你怎么了?”

南依动作猛地顿住。

她从手心中抬眼,朦胧的视线里,徐曜双手扶着膝盖,微微喘着粗气,眉头紧蹙地看着她。

南依总是习惯隐藏情绪。

这回也是,她怔愣片刻后,开始胡乱擦了擦脸。

她想把泪狠狠咽回去,然后神色如常地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你还没走吗?

该不会一直在这里等吧,那多冷啊。

结果眼泪却无论如何都擦不净。

开口时,两滴泪涌出,她难过极了,只能委屈地叫他的名字,“徐曜——”

两个字轻飘飘传到夜色里,却重重砸到他的心上。

瞬间将他击到溃不成军。

从不知情绪能感同身受至此,向来柔软单纯的女孩,就在他面前,啪嗒啪嗒掉着泪珠,他心脏酸到不行。下意识的反应,想让他把人抱在怀里,拍拍她的后背,可他不能。

手足无措了几秒,他嗓音喑哑着开口,“我在。”

夜里风大,他解开外套,披到她身上,语气是难得的温柔,“发生什么了,跟我说。”

温暖的温度拥过来,委屈更深。

她仰起头,泪水流了一脸,“我真的,很任性,好不,通情达,理。”

肩膀耸动,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妈妈,是为了照顾,生病的外,婆,我,却撒谎,骗她。”

“我昨,天,还和她,顶嘴……”

南依深陷情绪中,完全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徐曜眉头越蹙越深,却也只能静静地听她说,一声又一声地应着,不厌其烦。

从春节当晚的埋怨,到第二天出去玩的隐瞒,再到昨晚的争执,和今天的叛逆出行。

她描述得断断续续,徐曜大致都听懂了。

她很后悔自责,也很懊恼。

情绪憋在心里不好受,总是需要抒发,徐曜不擅长安慰,便做着倾听者。

直到南依说,“我,真的,好坏。”

徐曜才开了口。

他叫她,“小兔。”

南依顿了顿,茫茫然抬起眼。

徐曜弯下腰,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目光幽深地看向她,无比认真地说了三个字,“你不坏。”

她怎么可能坏?

坏的人,明明是他。

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像摇摇欲坠的珍珠,她泪眼婆娑地眨着眼,“可是……”

徐曜平静地打断,“听我说,你是很好的女孩。”

也是他见过,最好的女孩。

南依对上他的视线,微微怔住。

他眉头紧蹙,眼底情绪在翻涌。似是担忧,又似是疼惜。

有一瞬,她甚至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就这样愣愣地站在那,愣愣地仰着头看他。

像只红着眼的小兔子。

平时是很可爱的,这会却很可怜,让人看了心里又酸又软。

冬雾弥漫,漫天鹅绒大雪,在夜空中,如同繁星点缀黑色幕布。

雪花在两人之间,游荡,旋转着飘舞,有些飘到他的头顶,他的肩上,甚至挂在了他睫毛上。

记忆中那个冷傲又叛逆的少年,缓慢地抬起手,动作于半空中微有停顿后,再度凑近,擦掉她脸上的泪珠。

动作轻轻,触感温热,亲昵却不逾越。

南依感觉一道电流从后脊穿过。

徐曜的声色低沉,清冷如雪,又带着化不开的温柔。

“好了。”

“我们不哭了。”

第32章 第 32 章

记忆有些久远, 南依从那一个个碎片中,看到了儿时的自己。

那是她第一次陪林尔雅出差,在长途火车上, 别家的小孩子调皮捣蛋,坏心地把她从上铺踹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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