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秋东发现,事情好像并不是他想的这么简单。
他看谷陶是个糊涂蛋,谷陶看他像看大冤种。
又是那种高高在上,好似掌握了什么不得了之人的命运,得意又隐晦,不能叫人知道,又忍不住想显摆的神情。
秋东翻书的手一顿,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手指轻轻在桌上敲击,无视了周边人传来的各种打量,细细分析整件事的经过。
最终还是确定,除了谷陶,所有人自始至终的表现都非常正常。
那谷陶能避着所有人做什么呢?
秋东暂时没想到,也就搁在一边不想了,等下回再见,想办法从谷陶嘴里套套话。
眼下,对他一个从没经历过童生试的人而言,第一回 参加古代科考,多少有点小激动。
感谢本朝太、祖,天下初定,求贤若渴,规定了商人子,奴役子,凡清白身者,皆可参加科举,一视同仁!
要不然卷头写祖宗三代的身份,考官一看秋东的父亲是奴仆,祖父逃难而来,祖籍不详,不得直接打出去?
二月初,秋东就前往奇州城下辖的城关县,定了距离县衙最近的客栈入住。
二月初三,天蒙蒙亮,秋东所在的客栈里已经有了喧闹之声,准备应试的考生上到五六十,下到八九岁,不一而足,身边全部有家人陪伴。
秋东这样独身在大堂吃早食的就显得非常另类。
可秋东本人都不在意,谁还能替他感到难过不成?秋东在996的陪伴下用了早食,径直往县衙方向去。
996站在宿主肩头,双手握拳,给秋东打气:
“宿主您不仅有统陪吃饭,还有统陪您进考场,别人有的您要有,别人没有的您还要有!”
秋东感觉系统好似瞬间霸道总裁上身。
第73章 低调过县试
秋东到衙门口的时候那里已经乱糟糟挤了不少人, 远远瞧去竟然挺热闹。天色昏暗,看不清具体情况,他还有一瞬间的纳闷——
那日报名的时候听衙役说, 他们整个城关县老老少少考生加起来不过百,怎的现场瞧着至少有五六百人之巨?
秋东当即护着考篮, 尽量避免与人接触,一路往前挤。
离得近了才弄明白, 这些人里大多数都是考生家属, 平均一个考生至少有三名以上的家属陪同, 才造成了眼前人挤人的现象。
一路穿行而过, 秋东眼尖的发现有人趁和身旁之人说话的空隙,往对方考篮里塞东西,被塞东西之人却无知无觉, 还好心递给对方一支备用笔。
用脚底板想也知道塞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趁着光线朦胧,秋东捡起一粒石子砸在那人考篮上, 发出闷闷的声响, 至于对方究竟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可就管不得了。
再走几步,还瞧见有人正在路旁愤愤的砸掉手中砚台, 破口大骂赠与他砚台之人不安好心, 随即又紧张无措的在人群中四处借旁人的备用砚台。
好家伙, 一个县试, 直接玩儿出了宫心计的感觉。
秋东默默捂紧自个儿的考篮,学着那些一看就很有经验的前辈, 不与人交谈, 不与人扎堆,时刻保持警惕, 平等的防备三尺之内出现的所有人。
四周不时有衙役大声宣讲:
“不准考生互相报复,一经发现,从重处罚!”
但这东西就跟公共澡堂里贴的“节约用水”提醒标识一样,收效甚微。
据说每年都有久考不过或者提前排除竞争对手之人,在进考场前无差别攻击所有考生。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趁着天色昏暗,给对方的衣服头发考篮中塞各种夹带。
这些夹带一旦被验明正身的衙役发现,此考生定然无缘今年科考。
简直是高效成本低打击对手的绝佳手段。
此情此景,秋东自己都没紧张,996直接开启了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监控,每一个在秋东身边停留超过两秒之人都要被它深深怀疑,紧紧凝视,直到确定对方无害后才能被放过。
结果还真被它给发现一个偷偷摸摸试图拍秋东肩膀和他搭讪的,秋东在996的提醒下提前躲开,对方攥着拳头讪讪钻入人群消失不见。
秋东:“……”
这般瞧着,乌追每回都能顺利进考场,也是一件极具运气之事。
可在乌植和封氏看来,为了让乌追平安进考场,他们夫妻半夜三更提前将马车赶来衙门口,花重金抢占最好的位置。二人在马车中一眼不眨的守着乌追,直到前方铜锣敲响,考生开始排队进场,才放乌追下马车。
亲眼瞧着乌追进去了,两人才将提着的心稍稍放下。
对秋东而言,只觉方才仿佛还有一肚子话要叮嘱的家属们似潮水般退去,现场只留下不到百人的考生逐渐往衙门口聚集,耳边瞬间清净,衙役来回巡视,这才终于有了科考氛围。
到他搜身的时候,猛不丁瞧见左前方蔫头耷脑熟门熟路被检查的乌追,才恍然想起,乌大少爷的老家也是城关县来着。
都怪往年陪大少爷下场科考这种大事,全程由乌家夫妻和大管家跟随,根本用不上他这个无关紧要的书童,他竟然连这都忘了。
不过见着了也无碍,不影响他正常发挥。
倒是不远处的乌家马车上,乌植回到车厢内,神情还有一丝恍惚。
封氏强压下打哈欠的欲、望,见状不由纳闷儿:
“这是怎的了?”
乌植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
“我仿佛在考生里瞧见秋东了!”
虽然只是个侧脸,但见了十几年,不至于看不出来。
封氏“呵”了一声,不以为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