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称一代绝世妖姬。
关于这位国师的传闻,即便原本的故事中秋东远在海外漂泊,也偶尔能听见过路商旅议论。
估摸着千百年过去,后世子孙翻开史书惊鸿一瞥,能创造出无数跌宕起伏,荡气回肠的绝美故事。
但是今儿这顿饭吃下来,秋东忽然就觉得有些东西光听别人说还真不行。
好比眼前这位,可是被朝野内外给形容成迷惑了皇帝心智的妖道。
一个不为名利,不讲究吃穿,日子过的堪称清贫的妖道,那他今时今日遭万人唾骂,图什么呢?
秋东用茶叶沫子漱了口,垂眸沉思。
国师压根儿不问秋东来是为了什么,直接起身往丹房去。
秋东厚着脸皮跟上,然后在一脚即将迈进丹房门槛儿的时候,被国师转身挡住去路。
国师很有仙人风范,居高临下瞧着他名义上唯一的徒弟,很克制的提醒道:
“丹房之中,变化万千,不适宜殿下玩耍。”
秋东发现他名义上的师父竟然长的挺高,身高八尺有余,放出去是绝对的美男子,说话间他还得仰视。
罢了,他正长身体呢,迟早会长高的。
秋东后退两步,笑眯眯道:
“您答应徒儿一件事,徒儿立马走人,保证不打搅您的清净!”
国师似是很好奇秋东究竟能提出什么厚颜无耻的要求一般,定定瞧着秋东。
秋东:
“是这样,您知道徒儿自来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平生最喜吃喝玩乐。这不近日瞧中了京郊马场,想将那里改成马球场,闲暇之余用来打马球最合适不过,您看?”
秋东很难说清这一刻国师脸上的表情,但肯定不是欣慰和感动之类的正面情绪。
好半晌,国师直接转身,进门,关门,一气呵成。动作之行云流水,就跟排练了千百遍似的,根本不给秋东反应的机会。
秋东没想到国师竟然是这么一副性子,撸起袖子,隔着门窗大喊:
“师父,您不帮我,我只能日日带人来摘星楼打马球了!”
“徒儿就这么点小要求您都不能满足,我到底是不是您唯一的好徒儿了?”
“这要传出去,让人知道做您徒儿连这么点特权都没有,我还要不要脸了?您还要不要排面了?”
“师父啊师父,您……”
国师猛地打开丹房大门,黑着脸站在门口,冷冷吐出一句:
“回去等着!”
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秋东特别识时务,一声“好咧”话音未落,人已经在三步开外。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摘星楼中,从丹房内又走出一人,二十上下的年岁,身量比国师略矮,穿一身道袍,站在国师身后看着秋东离去的方向,缓缓道:
“兄长,是他吗?”
国师背着手抬头望天,语气中有一丝严厉的警告:
“我们所行之事危机重重,勿要将不相干之人牵扯进来,如今这般已然足够了。”
“可他明明是……”
“阿弟!”
“是,兄长,我知道了。”
秋东不知道国师是怎么跟皇帝说的,第二天一早他就拿到手令,被告知可以去接手京郊马场了。
单从这件事上来看,说他老子对国师言听计从也没差,太荒唐了。
就连太子都听闻消息,也令人传他过去问话。
彼时太子刚送走了一波儿前来商讨公务的大臣,正埋首看奏折,桌案上还堆着厚厚几摞能把人掩埋的奏折等着他一一去处理。
见秋东来了,太子终于从公务中抬头,抽空问:
“马场究竟是怎么回事?国师怎会帮你从中转圜?”
秋东上前帮他把所有的奏折分类,请安的分一类,特别重要的分一类,不急于一时半会儿的再分一类,做的特别熟练,嘴上也没耽搁:
“放着也是放着,与其荒废了,还不如搁我手里废物利用呢。”
太子皱眉,不赞同道:
“那是朝廷的马场,意义重大,你这般属于公器私用,免不得遭人弹劾。阿兄还想叫你翻过年正式入朝,此时被朝臣弹劾实在不智。”
秋东将一份废话连篇溜须拍马的折子重重拍在最后一摞上,表情郁郁:
“您知道我的性子,最不耐烦那些尸位素餐之辈整日打着为天下苍生着想的旗号,行蝇营狗苟之事。真要我入朝,不是我受不得窝囊气打死他们,就是他们合力弹劾我出局。”
太子也很头疼,他爹不争气,就给他生了这么一个弟弟,偏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导致他到了关键时刻连个可依赖的帮手都没有。
不是说阿弟嫉恶如仇的性子哪里不好,做提司,管刑狱,亦或者做一个侠客,一个单纯的皇子,都没有问题,却唯独做不好一个政客。
太子心下叹息,面上没表露出来,免得阿弟为难。
“我知你非那等只知享乐的膏粱子弟,你大张旗鼓,甚至不惜将国师也牵涉其中建立马场究竟是为了什么?”
秋东垂眸,眼前是一封地方官送上来的某村发生疫病,县令做主将整个村子重兵把守,只许进不许出,任由村人在里面自生自灭,最终在经过长达一年的抗争后,终于将疫病彻底消除,为自己请功的折子:
“您就当是我想敛财吧,如今朝政多艰,百姓多艰,就连咱们兄妹吃穿用度也与普通乡绅家一般无二,可丰都城内那些世家贵胄高官显贵,一个个奢靡无度,醉生梦死。
前儿重恩与我说,一个小小的礼部员外郎家的庶子,在斗鸡场上一掷千金,两个时辰输掉八千两面不改色,夜里还能呼朋引伴进那秦楼楚馆,为花娘的头夜大打出手,单是茶水费就不下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