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既然有钱花在玩乐上,那不若花在我的马球场里吧,赌马球不比斗鸡精彩?甚至我可以允许妓子进入我的马球场做生意,只要她们给得起价格。”
太子眉头深深皱起,搁下手头事务,严肃道:
“那些人可都不是傻子,你不与他们同流合污,他们怎会安心将钱扔进你的篓子里?”
秋东眼皮子都没抬,淡淡道:
“同流合污?还一定是谁吃亏呢。等他们进了我的坑,就该庆幸我还保有一丝理智,没直接带人上他们家去抢。”
太子听的额角青筋直跳,想说他从小绝不是这般教导弟弟的,自打发现阿弟性子刚直后,就一直刻意引导他多共情旁人的不易。
阿弟性子倔,以往最看不上那些寻花问柳,醉生梦死,草菅人命之徒,连跟他们说话都嫌脏。眼下不仅愿意和他们打交道,甚至想从他们手里掏银子。
这,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太子总有种惊人的直觉,深感此事不简单,但阿弟不说,他也没办法从他嘴里掏出实情。
“你非做不可吗?此行定然会为你招致无数骂名。”
尤其在父皇只有他们两个皇子的前提下,他们兄弟难免被人拿来比较。
若父皇多生几个儿子,阿弟这般搁在里头倒也不算太显眼。
太子心想,又是忍不住埋怨父皇不行的一天呢!
秋东已经用极快的速度将厚厚几摞奏折分好,面上淡淡的:
“非做不可。”
“不要亲自出面。”太子只能这般无力叮嘱。
好歹最后一层遮羞布还是要盖的。
“重恩会去处理。”他道。
太子想起乐重恩,知道那是个最谨慎不过的孩子,放心了不少,但还是忍不住忧心乐重恩年纪小,经验不足:
“这样吧,让杜恒跟着你,有什么只管差遣他。”
杜恒是太子妃的族弟,今年二十出头,于东宫谋了个舍人的职位,为人低调,性情温和,从未仗着是太子妃族弟的关系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秋东听闻这位小杜大人很得太子妃父亲老杜大人的看重,如果没有意外,等太子登基,小杜大人也会按部就班成为朝堂上的中流砥柱,撑起杜家门楣。
然而在出了意外的情况下,于原本的故事线中,秋东被王后远远送走,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就是老杜大人和小杜大人。
老杜大人便是那类有胆子,有谋略,敢想敢干,亲手制定“百年反攻计划”的狠人,不仅要把秋东的孩子教导成一心复国,为太子和太子妃报仇的工具人。
连他杜家的孩子都不放过,全都是“为复国可以牺牲所有”的狠人,在老杜大人的努力下,他们的下属也是各个把“杀周帝,复姜国”挂在嘴边的猛人。
暗中谋划杀起周朝官员犹如砍瓜切菜,毫不手软。
若有一比的话,约莫和反清复明的天地会差不多。
老杜大人对姜国可谓忠心耿耿,他把他收养的女儿送给秋东,让之为秋东多多生孩子,延续姜家血脉。
且不忘提出请求,让秋东给他女儿和女婿过继个孩子延续太子姜松的香火。
这种一心为姜国,为太子,为秋东考量的人,想恨都恨不起来,有时候想想,还怪敬佩的。
其中小杜大人杜恒,算是少有的能接受现实,劝秋东安于现状,好好生活,别带着手底下弟兄们和周帝乐重恩对着干,免得迟早被周帝清算之人。
要秋东说,背负起仇恨需要勇气,但是能坦然放下仇恨,同样需要勇气,这两者没有优劣。
因此秋东对太子道:
“劳烦兄长操心了。”
皇帝不管事,太子实在太忙了,秋东说完就默默退出屋子,转身往太子妃住处去,他得去瞧瞧小侄女蔓蔓,已经两日未见,怪想念的。
结果在路上遇到了刚才被两人提及的小杜大人。
杜恒的相貌只能用“五官端正”来形容,是放在人堆里完全找不着的类型。
此时他手里拎着两坛子,遥遥见了秋东,将坛子搁在地上才朝他行礼。
秋东行至跟前,见状似有所悟:
“这是要给嫂嫂送去的?”
有些事杜恒不好明说,但他知道东宫的事向来不避讳这位殿下,于是矜持的表示:
“太子妃娘娘近来苦夏,想吃些伯母亲手腌渍的酸梅子。奈何伯母上了年纪,受不得近日炎热病倒了,只能由小臣代劳走这一趟。”
秋东眨眨眼。
这是说太子妃又有了,杜夫人怕过了病气给女儿,才没有亲自进宫。
倒也能理解,太子因为种种原因,耽搁到二十三上才成婚,今年都二十六了,膝下才蔓蔓一个孩子,别说太子妃着急,就是朝臣也跟着着急。
生怕太子在子孙运上随了皇帝,一辈子就种出三瓜两枣,再万一出个歪瓜裂枣,朝臣们只要想想那种可能就感到绝望。
“一道儿走吧,正好我去瞧瞧蔓蔓。”
秋东很顺手的帮小杜大人拎了一只沉重的坛子。
杜恒对这位殿下的随性早见怪不怪,只心里不知道多少回感慨,这位真是生不逢时,若在太平盛世,最起码也得是个青史留名的潇洒王爷,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一辈子不知该过的多畅快。
可惜啊可惜。
秋东不晓得小杜大人脑瓜子里都在琢磨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走在前头,随口问:
“杜夫人病情如何了?”
别说如今的条件,搁在后世也经常能看见老人夏天中暑身亡的新闻。
杜恒一脸感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