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一对子母配中的母配,至于子配,你知道我在谁身上看到过吗?”
一直没有开过口的太子此时忽然接话,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讶还有微微的了然:
“是程振东将军。”
隔壁又传来了一次瓷器落地的声音。
秋东不知道程振东是出于何种心理,令人将子配做成一枚纽扣随时携带在身上,那纽扣确实非常不显眼,只有婴儿小拇指大小,平常很难有人注意到。
况且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谁还没有点个人小爱好?
但太子是个非常细心的人,平日里朝臣交往多了,最是明白看人要看细节的道理,打从见第一面就注意到了程振东身上的这点小爱好。
拉玛的小算计已经被太子挑破,她面上一片颓然,用枯瘦的手理了理鬓边散乱的头发:
“是,程振东是我儿子,但他对这一切都不知情,因为我早年抛弃了他,这些年他与我也并不亲近,甚至在立场上我们一直是对立的。”
秋东轻笑一声,倘若真如拉姆所说,她和程振东之间真无交集,那此刻的维护又是为了哪般,甚至不惜为此舍弃了另一个女儿。
不过话不能这么问,秋东拿着答案想过程,语气中就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和了然于心的笃定:
“我没有记错的话,程振东曾经和人说过,他原本是江南人,幼时家中出了变故,父亲早亡母亲离家,留下他们兄弟俩被不同的家庭收养。
既然你知道程振东这个大儿子的下落,可见你即便离家也是默默关注两孩子的,所以,你小儿子是哪个?”
拉玛面皮僵硬,嘴角深深垂下:
“这与眼下的事有何关系?”
“本来是没关系的,但你如此支支吾吾,遮遮掩掩,很难不让人怀疑。”
拉玛一哽。
太子也有些好奇:
“阿弟,你知道?”
秋东用一副“这全都是巧合”的语气感叹道:
“原本是不知道的,但你知道我上次去江南道,见过布政使司冯大人。虽然对方是个满身流油,眼睛都快睁不开的胖子,而冯振东将军是个一身腱子肉的壮实汉子,一般人不会把他们联想在一起。
但谁让我在冯大人的盘扣上也瞧见过极其相似的东西呢!照我猜测,所谓的子母扣原本应该是两对儿,一对儿在拉玛和程振东身上,另一对儿儿在冯如海和他父亲身上。”
太子惊了一瞬。
这个猜测若是成真,他都不敢想冯如海作为江南最大的贪官,每年偷偷给拉玛资助了多少。
但不管是不是真的,既然阿弟特意提出来了,这件事就得重视:
“带下去好好审!”
若冯如海真是拉玛的儿子,那父皇这些年养虎为患,造了多少孽?
原本以为这件事审起来不容易,不料拉玛才一出门,就和从隔壁出来,已经被几位守将联手五花大绑起来的程振东碰上。
程振东见事情败露,他再也没了帮父亲报仇的机会,当然也不排除他知道落在秋东手里要遭多少罪,因此想寻个干脆利落,一了百了的可能。
索性破罐子破摔,扑腾着要往拉玛身上踹,好几个守将一起摁着,还差点儿叫他给得逞了。
“谁要你假惺惺的好心?当初连夜跑路,丢下我和阿弟被人欺凌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站出来为我们说句话?这时候再表演母子情深,收起你那一套糊弄奴隶的法子吧!”
拉玛一年中也见不到这个儿子几次,真要说对他有多深的感情,连拉玛自己都不信。
她选择保他,不过是念着他的身份,若她还能幸运的留下一条命,日后少不得有仰仗他的地方而已。
拉玛眉头微皱,想不通这个儿子在此时突然发疯是为了什么,明明她的选择是对他们俩人而言最有利的。
她将所有事情推给刘泰山,把程振东撇的干干净净,在秋东拿不到证据的前提下,程振东或许也会被冷落,但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
不过是调查的过程中受些皮肉之苦罢了,为了活着那些都不算什么。
程振东还在疯狂输出,他人虽然被几个守将连手按在地上不得动弹,嘴上却丝毫没有闲着:
“你可真是我的好母亲,幼时我与阿弟需要母亲保护和陪伴的时候,你能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等我们各自长大有了利用价值,你回头就能成为我们的好母亲。
当年能无所顾忌的丢弃我们,现在又能毫无心理负担的放弃你的小女儿,难道我们这些做儿女的上辈子欠了你吗?我们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欠你的?”
拉玛完全不把这些话放在心里,他作为一个女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什么难听话没听过?就这?连小孩子过家家都不如。
只不过拉玛现在特别想不通,程振东在此时节外生枝,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他为何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
拉玛已经开始怀疑她舍弃小女儿救下大儿子的举动到底对不对?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会儿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赶。
果然,这世上的男子全都是又蠢又贱的东西,硬生生将大好局面毁于一旦。
秋东还不知拉玛有厌男情节,拉着太子在旁边看戏,两颗山核桃被他转出了花,可见他此时心里有多高兴。
“阿兄你听见没,刚才程振东已经默认了他和冯如海还是亲兄弟。”
太子的面色有些凝重。
秋东索性让人把他们全都带进来,手中核桃转的飞快,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问程振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