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李显,用一句话形容——
强势的妈,病重的爸,短命的大哥和无能的他。
“回吧,天色不早,去瞧瞧阿娘特意宣召吾来究竟所为何事。”
事实上,武后找秋东,只为了一件事。
“你大兄祭日快到了,你亲自去洛阳一趟为他祭奠,将太平一并带上,她是?个念旧的好孩子,前几日在吾跟前提及此事,想将她即将大婚的消息亲口?告诉你们大兄。”
武后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有怀念,也有欣慰。
当然了,这不妨碍她想将福王从长安城支走?的目的,她很淡然道:
“祭奠结束,你二人?顺道在洛阳佛寺里为你大兄做三个月法事,再以?你大兄的名义在洛阳街头施粥,好叫他的恩泽得以?延续,这些花用从阿娘的私库里出。”
这个幺儿,总能在关键时刻给她来个出其不意。武后如今的计划中,最?不想要的便是?出其不意,所以?把人?一杆子支出去最?好。
秋东自然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为了安抚幺儿,武后温声告诉他:
“年后阿娘打算陪你阿耶去洛阳行宫住一段时日,你们或可不必在路上来回奔波,等咱们一家在洛阳团聚也行。”
话是?这么说,但细究内里原因,不过是?各地对?如今朝中局势的不满,加上四处天灾不断,当权者需要巡视天下?,安抚人?心?。
行叭,秋东正想找借口?出去一趟亲自瞧瞧,毕竟有些事情,从书信上了解到的,跟亲眼所见还是?有差距的,为了万无一失,很有必要亲自走?一趟。
这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嘛!
面上露出不太情愿的表情,应了下?来:
“那儿这便回去叫人?收拾行李,三日后与阿姐一道儿出发。既然阿姐与薛绍已经定了婚期,是?否叫薛绍同行伴架?”
武后不甚在意,目光已经重新?落回奏折上,漫不经心?道:
“且看太平的心?意吧,她高兴便好。”
对?于唯一的女?儿,武后很是?宠爱,对?她的唯一期许,是?她能舒心?快乐。
不过太平近些时日的心?情确实挺好。
前往洛阳的路上,有青梅竹马薛绍陪同,又?不急着赶路,走?走?停停,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阿弟简直神出鬼没?的,经常被各种友人?邀请,有时三五天见不着人?,有时大半夜都不回来。
有时又?连着几天谁的邀都不应,待在客栈跟不认识的过路人?闲聊。
当然啦,就阿弟那副样貌,出门肯定要做遮挡的,若不然只出现?在人?群中,还有哪个猜不到他是?谁呐。
也正是?因着这个原因,太平并不乐意与阿弟携手出游。
阿弟即便是?做过遮挡,旁人?瞧不见他的面容,可那身独有的洒脱气质,光是?站在那里也照样能吸引许多人?驻足,很是?影响他人?出游的心?情。
秋东被嫌弃了,更加方?便了他暗中行事。
借此机会,将此前有疑虑的地方?挨个儿过了一遍。当然一切都是?避着人?的,对?他此行真正目的稍有猜测的,仅有紫宸殿内的阿耶。
为了权势,一家人?终归不似一家人?了。
说是?主持先太子李弘的祭祀仪式,事实上完全不用福王殿下?和太平公主操心?。需要什么,下?头的官吏会准备停当。
单看两人?想在中间尽几分心?罢了。
因此,姐弟二人?住进洛阳的上阳宫后便清闲的很,没?事去街上转悠,日子与长安城时并无不同,完全是?闲散宗室的活法。
太平觉得一路上她与薛绍形影不离,忽略了阿弟的感受,要知道阿弟这几年可是?她的出游好搭子,这实在不该,便主动提议道:
“听闻洛阳近日有牡丹花会,场面壮观,咱们一起去瞧瞧热闹吧!”
秋东放下?酒杯,似笑非笑看她,目光不经意从她身后的薛绍身上掠过。
“是?阿姐的真心?话吗?难道薛家表兄也是?这般想的吗?”
一句话把两人?逗了个大红脸。
小年轻互相倾慕,不由自主想腻腻歪歪,哪里容得下?其他人??就算这个人?福王也不行呐!
秋东又?给自个儿倒了一杯,就着洛阳的晚风自斟自饮,随意摆手打发两人?。
“去吧,趁着洛阳没?有长安规矩多,无人?管束,去过几天松快日子,吾便不打搅你们啦。”
他还得最?后再确认一些东西,再见一些人?,太平一直跟在身边确实不方?便。
期间抽空主持了大兄的祭奠仪式,出面感谢了为大兄做法事的洛阳高僧们,又?安排人?在洛阳城外施粥救济。
这些东西不费心?神,他身边的来臣便能处理的明明白白,只在他需要亲自出面的时候去露个面,说些场面话即可,旁人?也不会觉得他怠慢了大兄。
因为向来如此,有例可循。
等忙完所有,已经临近年关,这个年注定要在洛阳度过。
大年下?这天,姐弟两穿上从长安城送来的喜庆新?衣,正与薛绍一道儿欢欢喜喜吃拨霞供呢,来臣顶着一身风雪进来禀报。
“殿下?,长安城传来消息,韦妃娘娘昨夜生了太子殿下?的长子,陛下?大喜,为其取名李重润,并改年号为永淳。”
这对?如今的大唐而言的确是?一件喜事。
熟料来臣的话还没?完,闷头接着道:
“消息说,今早陛下?见了小皇孙,大畅,下?旨立小皇孙为皇太孙。”
太平觉得立才出生的孩子为皇太孙有些突兀,可细想想这几年发生的糟心?事,阿耶能有此好心?情,值得饮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