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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暗卫(367)

然而,显然宁王还想说。

他很需要有个人听自己提起王三,一个不会为此大惊小怪的人,一个懂得王三是什么的人。

于是他道:“你这捆柴,我买下了,我再请你喝酒吧。”

王三一听,不敢置信,惊喜不已,当下感恩戴德。

宁王便请了王三上楼,一时众侍卫退下,唯留了宁王和王三,两个人通了姓名,宁王冒姓宁。

王三初来这种酒楼,自是束手束脚,小心翼翼,东张西望的,好一番新鲜。

宁王沉默地看着他局促不安的样子,脑子却无法控制地开始胡思乱想。

眼前这王三在昔日的他眼中自然是粗鄙不堪,可他叫王三。

一个叫王三的人,和她有着同样的姓名的人。

既然叫同样姓名,那冥冥之中总有些关联。

她忐忑过吗,惶恐过吗,害怕过吗?

他深吸了口气,咽下奔涌而出的尖锐痛意,到底是道:“王三兄,其实我说的那位故人,是我发妻。”

王三听着,惊讶不已:“我以为是位公子,原来是位娘子。”

一个叫王三的娘子,这倒是不曾想到呢。

宁王温和一笑,和这位王三说起:“我家娘子生得貌美,性情温柔,她是极好的人。”

王三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局促地搓着手,点头,又点头:“贵人家的娘子,那自然是好人……”

宁王便斟了一杯酒给王三,抬手笑道:“王三兄,请。”

王三郑重地两手接过来:“宁兄,请。”

宁王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他继续道:“我家娘子她性情纯真娇憨,偶尔有些顽皮泼辣,有时候会和我闹性子,不过很是惹人喜欢,我们夫妻恩爱。”

王三一杯酒入腹后,人也自在起来:“这位王三娘子竟是这么好的娘子呢,宁兄我给你说,王三是个好名字,这么好的名字,你家娘子当然好了!”

宁王赞同:“她还为我生了孩子,如今孩子生得聪明可爱,长得像她。”

王三又一杯酒,之后叹息:“实在是羡煞我王三,宁兄好福气,你看我,一把年纪,到现在还打光棍呢,我也盼着好歹娶一个娘子进门。”

宁王苦笑:“娶妻又如何,我家娘子还不是离我而去,她就这么抛夫弃子,携了大笔银钱就这么走了,根本不愿回来,如今也不知道在哪里,我求而不得。”

王三便摇头:“我说老兄,你有这么好的一娘子,你何必呢,你得把她哄过来啊!”

宁王听着,虚心求教:“该如何哄?”

王三:“你问我,你算是问对人了,你别看我王三光棍一条,可咱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年轻娘子嘛,就喜欢听好听的,你得多说点好听的话,甜言蜜语,实在不行,就低声下气,小娘们子容易心软,你多哄哄,把她哄回来,那不就得了。”

他咂了一口酒,无奈地看着宁王:“你看你,都成什么样了!你这么硬撑着,那不是白白自己难受嘛!”

宁王听着,面上浮现迷惘。

可以哄回来吗?

他若说些甜言蜜语,她可会回来?

这么想着间,一个激灵间,他突然醒来。

一时绝望便犹如潮水一般漫天而来,几乎让他窒息。

是了,他找不到他的王三,天地浩渺,他寻遍天下,也寻不到他的王三。

他连找都找不到,便是学了许多甜言蜜语,又说给谁听。

宁王喝了一个醉醺醺,之后他带着一行人闷头往皇都而去,一路上,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抵达皇都后,他径自赶过去太子府,一到太子府门前,他便从马上栽下去了。

此时的宁王面无血色,额头滚烫,陷入昏迷,太子自然吓了一跳,匆忙命人请了御医为宁王诊治。

好在并无大碍,只是一路舟车劳顿,郁结于心,气结于胸,导致气机郁滞,由此引发高热,当下御医用银针退热,又开方子熬药来吃。

出了这种事,太子自然不好隐瞒,便禀给皇上和皇贵妃,内廷听了这消息,担心之余,都派了内监过来慰问探望,还送了各样滋养之品。

宁王却是萧条沉郁,理都不理的样子,只两眼直直地看着虚无一处。

太子唯恐皇上和皇贵妃太过担忧,少不得从中斡旋,才应对过去。

他送走了宫中内监,匆忙回到房中,床上却不见宁王人影。

他微惊,忙要喊人,结果一抬眼,却看到窗前一道挺拔的身影,正是宁王。

宁王安静地伫立在窗前,修长的睫毛无力地耷拉着,过于让人惊艳的脸庞此时略显苍白。

他像是一尊支离破碎的上等白釉瓷。

太子屏住呼吸,小心地试探:“九韶,你怎么了?”

宁王抬起眼,眼眶通红,声音嘶哑:“皇兄,九韶突然记起我们幼时的一件事。”

太子心惊肉跳:“什么?”

宁王:“我记得幼时,我不喜背书,把一本语论扔到一旁,当时皇兄曾经说过,若我能背完那本语论,便可

以允诺我任何事。”

太子听这话,也是想起昔日,他叹了叹:“这都是你年幼时了,你若不说,我都险些要忘了。”

宁王声音嘶哑地道:“可是那一次,九韶背完一整本,却没向皇兄提什么要求。”

他说这话时,神情中有几分委屈的落寞。

太子不免心痛,想着他病了,便放轻了声音,温声哄着道:“嗯,所以?”

宁王上前一步,睁着通红的眼睛,诚恳真挚地看着太子:“皇兄,你是大晟储君,是受命于天的真龙天子,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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