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美强惨权宦(49)
“这事交给你罢,”我道,“你派金吾卫前去交接,不可出半点差错。”
许娇矜叩首:“是。”
下朝之后,江知鹤已经不在我的床上了,我要和他一起吃早膳的计划完全泡汤了,小安子战战兢兢,我极度怀疑小安子知道江知鹤跑哪去了。
于是我毫不客气地敲打逼问了一通小安子,小安子“这这那那”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突然间,我想到了什么,问了一嘴润竹,小安子战战兢兢地连忙跪下来,生怕我生气,却又不敢不说的模样。
“润竹……润竹……已然被督公杖毙了……”
看来江知鹤在我离开之后就醒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江知鹤最后还是打杀了润竹,杀心如此之重,手段如此之狠辣,床上端得柔情似水,下了床搞的都是见血封喉的事。
大早上的,又这般腥风血雨。
我真的能接受这样的江知鹤吗?
这次可以,那下次呢?
我并非是怨他狠心,我只是觉得,不管怎么说,我以为他会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润竹,毕竟润竹确实罪不至死。
不过原本也是我将润竹的处置权交给他的,他就算是千刀万剐了润竹,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第 39 章
⑥⑤
吃完早膳我就去督公府堵江知鹤了。
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二回熟,来江知鹤这儿都不知道多少回了,自然熟得不能再熟了。
青佑一瞥见我踏入门槛,那双明亮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他连忙放下手中正忙碌着的事物,口中恭敬道:“参见陛下。”
“你们督公呢?”我问。
青佑脸上闪过几分担忧,“督公早上回来便吃了两口冷酒,现下正是在洗浴呢。”
我点头示意青佑带我过去。
青佑自然而然地转身,引领我穿过曲折的回廊。
他一边走一边说,“陛下来了,督公必然高兴。”
说句实话,江知鹤可能反倒不想见我,不然他怎么大早上的出了宫,杀了润竹,又回到他自个儿的督公府呢?
我来见他也不是为了问罪的,只是我心里有些烦闷,想见见他而已。
沿途,轻风拂过,带来阵阵淡雅的花香与远处竹叶轻摇的沙沙声,青佑不时侧头,以余光确认我的步伐,一副很得体的恭敬样子。
很快,我们来到了江知鹤所居的厢房前。这厢房位于一处较为清幽的院落之中,四周被精心修剪的灌木与盛开的花卉环绕。
青佑轻轻推开门扉。门轴转动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厢房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侧身让路弯腰,以手示意我进入,同时轻声细语地说:
“陛下,奴才这就不便进去了。”
“下去吧。”我说。
我踏入门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架精美绝伦的金丝楠木屏风。
矗立在厢房中央,闪烁着温润的光泽,在柔和的灯光下更显华贵。屏风的图案繁复而又不失和谐,既有山川的壮丽,又有云雾的飘渺。
奢之又奢。
一阵氤氲的水汽从屏风后卷来,轻柔地弥漫开来。这水汽飘飘,使得屏风后的纤细柔美人影变得若隐若现。
“陛下。”屏风之后的人出声了。
我开口:“为什么这个时候洗漱,是因为杀了人,身上有血腥气?”
江知鹤的声音从屏风之后传来,虚无飘渺的带着一种朦胧:“陛下是在怪臣心狠手辣吗?”
我只问:“……为何不放过他。”
“为什么要放过他?”江知鹤一字一句地回我。
“就因为陛下喜欢他?
所以他犯了错,就应该被放过吗,若是寻常人冲撞圣颜,当场就拖下去乱棍打死了,润竹还因陛下的喜爱多活了几息呢,若不以他杀鸡儆猴,往后便会有数不清的人想要学他走这条通天之路。”
“江知鹤,你……”我有些说不出话来。
屏风之后那人却还要再说:
“陛下,您已然做了陛下了,手握天之权力,行王之道,多少人为了您一句口谕千方百计,若您还是当年那个将军,润竹大可不必死。”
我颇有些不可思议:“天子颜面?你竟然会如此对朕说吗,自登基以来,多少次让步是朕为了你做的,若是谈论天子颜面,江知鹤,你又怎么能这么说呢?”
江知鹤声音压了下去,更显傲气:
“若是陛下不喜欢,大可把臣贬了去,何苦同臣在这里费口舌,还浪费了陛下宝贵的时间。”
我大怒:“江知鹤!”
江知鹤却道:“是!陛下有恩于臣,救臣于牢狱之中,可当时的陛下与现在的陛下大不相同,陛下敢说心中对臣毫无一丝的疑心吗?”
“朕怎么可能会疑心你!”我气急。
屏风后面,江知鹤却声音更冷:
“怎么不可能!在陛下心中,臣就是那般可恶的人,那般恶心肮脏、满手血腥的人!是,臣就是如此,陛下难道不知道,臣原本就是这样子的人吗?”
听到这话,我心中顿时失望至极。
如此尖锐刻薄,半点道理都讲不进去,这个人当真是江知鹤吗?当真是我认识的那个、我记忆里面的那个江知鹤吗?
几乎面目全非。
这区区的一架屏风,却好像把他和我之间过往柔情隔断得支离破碎。
就因为一个润竹?
我忍不住有些烦闷地开口:“江知鹤,朕以为已经够了解你了,可为什么你并不懂朕呢?
让你敞开心扉说几句心里话,非要如此态度、如此尖锐。言语如同伤人之刀刃,你非要如此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