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方安(48)

孔宝悦不肯抬头，使劲掐着照片一角，为什么妈妈从来没告诉过她。

看出妹妹的纠结，白尽远继续道，“姑姑不愿告诉你可能因为不想让你伤心。”

漏洞百出

两滴眼泪啪嗒落在照片上，惊得孔宝悦脖子一缩，泪珠糊在女人和孔兴业拉着的手上，她又看到十几年前拉住爸爸妈妈双手蹦蹦跳跳的小女孩。

模糊温暖的记忆，是怀揣稚气和幻想的童声，“爸爸，妈妈，等我长大了，我们也要手拉着手逛大街！”

“好啊，悦宝。”妈妈笑着答应，另一边的父亲也发出腼腆醇厚的笑声。

穿越时间的道路尽头，女人青春不再愁容满面望着相隔甚远的女儿，长大的女儿被无法理解的苦痛包围，尖声叫着为什么。

人生的底片过早出了故障，在某一处戛然染上抹不掉的重色。

“让我见妈，我有话问她…”

“可以，但我需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问吧。”低垂的脖颈在微微颤动。

白尽远换了副更具威慑感的姿态，背脊挺直，微靠后背，睨着对面，“你从哪里得知雇佣鲨手的渠道的？”

“网上。”

“好，下一个问题，是什么或是谁令你决定这么做的？”

“没有谁，是我自己。”

“注意我的问题，我没有单纯问是谁，还是你急于为背后的人抹去存在？”

孔宝悦肩头又是一振，垂首摇了摇头后抬起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半垂着眼帘回避着视线交汇，“没有别人，都是我做的。”

“好，我相信都是你做的。”白尽远也不看她，指尖点着一侧沙发扶手，“那麻烦你将你雇佣鲨手的流程从头到尾尽可能详实地告诉我，包括哪一个网站。”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每一个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尽可能平稳温和的语气，在她耳中却如随时降下天罚的滚滚天雷。

于是她悄悄观察，好在，对方并没有看向他。

“具体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当时是突然弹出的网站，然后我一时冲动就……”

“你们靠什么联系？”

“网站上可以聊天。”

“然后呢？”

“然后？”

“为什么两次汇款？对方失败一次你还肯相信对方？”

“我找不到别人…”

“那你为什么要躲起来？如果你没有躲起来，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到你身上，还是你背后的人告诉你你必须躲起来不然会被发现，而你根本不知道这一切让你变成了他的挡箭牌！”

一连串逼问将孔宝悦吓了一跳，“我没有！我只是害怕，想躲起来！根本没有那个背后的人，没有！”不觉提高音量，瞪视着白尽远，恳求让他相信。

“你不是找不到别人，而是根本不知道怎么找！只有他知道怎么找，也只有他知道往哪里汇款！”白尽远并未理会她的恳求，“既然已经失败，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在你被带回来后，他们又行动了？据我所知，你的通信设备已全被没收，那他们是怎么知道我的位置的？”

“我不知道！可能是别人，不是我！”

“是吗，那你知道【暗流】吗？”

“我不知道！”

“哼，两次来的鲨手都是【暗流】的人，你居然说你不知道什么是【暗流】？”

“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没告诉我！”

“是他们没告诉你，还是他没告诉你？”漏洞百出的辩解，白尽远不用特意戳穿孔宝悦搭建好的说辞已摇摇欲坠。

“真的都是我自己要做的，没有任何人指点，你不要再套我话了！”

“唉…”一声发恨的长叹，白尽远站了起来，睨着还在狡辩的表妹，“你父亲死了，姓荣的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因为对他而言，他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如果你执迷不悟不早点说出背后的指使者，早晚有一天你也会被他除掉。”

“你自己想想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廖文廖武面无表情跟在其后。

良久，二楼客厅内传出低低的啜泣。

回到车上，廖文眨巴着大眼睛问他哥，“哥，昨天那伙人确定也是【暗流】的啦？”

“没，但我猜多半是的，不专业的手法和鲁莽的行为方式和上一波没有太大差别，据调查他们组织内没有特别专业的鲨手。”

“哦，这还敢干这行，还不如干点别的呢，打手也行啊，一次蹦出来十几号人拦路得手的可能性不比派两个二把刀大？”

廖武看了眼他的傻弟弟，“但愿他们想不到这点…”

越夸越上头

白尽远坐在后座，无心搭理两兄弟的聊天，他还在思考，到底是什么人让孔宝悦如此竭力保护，总有种直觉告诉他这个人被暴出时，白家定会迎来不小的动荡。

新消息将他从愁绪中带出，他看着手机屏幕上乖巧的小猫头像，想到昨日反应极快的一脚，和一计干脆利落的飞踢，这哪里是只小乖猫，明明是只扮猪吃老虎的野猫头头。

车子行驶入地下车库，廖武先一步下车，拉开白尽远一侧车门，视线漫无目的扫向别处，突然想起什么说，“白总，今晚你答应过要去接小白总。”立马又阖上了车门，回到驾驶室，将车子开了出去。

副驾驶的廖文，看似盯着后视镜发呆，实际他一直在观察停车库里多出来几辆不属于此处住户的车。

白尽远见惯不怪般，坐在后排看着手机，“去别墅吧，先把我弟接上。”

“明白。”

刚刚，车子驶入小区时廖家兄弟便注意到小区内多了好几双不善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