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愈(112)
徐清秋站在几步之遥的门外,听着哗哗的流水声,跟他解释晚归的原由,“我本来8点多就打算撤了,后来说有几个朋友以后就不在淞沪了,才多留了一会儿,我……”
谢诚言抽过毛巾擦了把脸,喘息还没彻底平复下来,“嗯”了一声,让出卫生间,“不早了,睡吧。”
徐清秋觉得谢诚言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怪,看着他又要往外走,出声叫住了他,“被子给你拿进来了。”跟着又小声嘀咕了句,“有床不睡,睡沙发,什么怪癖。”
谢诚言看着被子顿了一下,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到床边,坐了一会儿,倒头睡下。
他迷迷糊糊地想,怪癖?算是吧。
比起空旷的房间,也只有窄小的沙发才能完全包裹住他,就像吃不饱的人,会想要把所有地方都塞满粮食一样。
第五十八章:唯二的错事
谢诚言走出电梯,打开门,屋里漆黑一片。
“先别开灯……”
“砰——”
一声爆裂声响起,与此同时还有徐清秋的惊怒,“艹!”
谢诚言心里一紧,顾不上穿鞋,赤着脚冲了进去。
手电筒掉落在地上,一地的碎玻璃片在地板上反着细碎的光茫,徐清秋的站在梯子上,惊魂未定,幸好他急着冲谢诚言喊,没抬头,不然说不定眼睛就废了。
“你进来的时候不会……站那儿!别过来!”徐清秋刚要表达不满,便瞥见谢诚言看都没看就要踩上玻璃渣,立即喝止了他的动作。
谢诚言定在原地,眼神有些惶恐,着急地问,“有没有事?我不知道你在换灯。”
徐清秋从梯子上爬下来,抖了抖裤子还有身上的碎屑,平息了一下怒气,一颗狂蹦乱跳的心脏逐渐回归原位。
谢诚言急着要看徐清秋情况,压根没往脚下多瞧一眼,迈开步子又要上前。
“啧,去穿上鞋,把扫把拿过来。”徐清秋看着一地碎玻璃制止了他,指了指门口,又让他去取扫把。真是闲事儿不够乱的,还跟着瞎搅和。
徐清秋捡起手电筒,把客厅的开关关上,又重新拿过新的灯泡,准备换上。
“我来。”谢诚言拦在他跟前,伸手要他手上的工具。
来什么来,爬上爬下的事他倒是敢让谢诚言干,到时候万一再摔了。谢诚言给他老老实实呆着就谢天谢地了,徐清秋没有理会他,重新爬上梯子,“干你的事去,别给我添乱。”
谢诚言沉默着低下头,清理着地上的碎片。
徐清秋换好灯泡,收起梯子,瞥了眼一反常态出奇沉默的谢诚言,自己都没委屈呢?他怎么还委屈上了?
徐清秋走过去,拿过他手里的扫把。
谢诚言攥着扫帚柄,没让他抽走,眼神死死盯着他脖颈上渗出的殷红,又缓缓移到他的手指上,胸口滞闷感愈发的强烈。
徐清秋看他眼底越来越浓重的自责,顺着他的视线抬起手,看了一眼,不在意的说,“没事,小口子,我去换身衣服。”
“创可贴在哪里?”谢诚言看着他T恤上微小且鲜艳的红点,觉得无比刺眼。
徐清秋拉上衣帽间的移动门,抖了抖头发,脱下T恤,扫去身上残余的碎屑,答道,“应该在洗脸池下面,右手边的第二个抽屉里,不然就是第三个。”
谢诚言蹲在洗手间,按他说的把两层抽屉翻了个遍也没看到,于是便往其他地方找。忽然,目光顿住了,呼吸放的极轻,伸出手,缓缓拉开了抽屉……
隔间翻箱倒柜的声音停了下来,很长时间没有传来任何动静,徐清秋看向洗手间方向问,“找到了吗?”
“……找到了。”
谢诚言蹲在徐清秋面前,给他上药。抹上碘伏,又撕开创可贴,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着抖。
徐清秋本来想说他自己来,但是看谢诚言的表情不大对劲,就把手递了过去,谢诚言指尖冰冷的触感隔着防水创可贴清晰的传到他手上。
谢诚言手臂紧绷着,手背上的骨头根根凸出,青筋暴起,压抑着粗重的呼吸。
徐清秋不大确定地又看了眼手指上的红痕,破了点皮而已,再晚两分钟恐怕就要愈合了,他那眼神,不知道的还当自己是断手断脚了。
看他迟迟对不准伤口,徐清秋无奈地握住他的手,带着他把创可贴覆到伤处,“一点小口子而已。”
“对不起……”谢诚言低着头,声音带着点鼻音。
“你又不知道,就这么一点小事,不至于。”徐清秋对他过度的反应有些摸不着头脑,想要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谢诚言一言不发地抽开手,退后了几步,转身离开。
徐清秋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哑然了半晌,不至于吧?真不至于。他下意识地望向窗外,天也没要塌。
这件事必定不会让谢诚言失态至此,那又会是什么?他想了一会儿也没有头绪,索性找了进去,敲了敲洗手间的门,“谢诚言?”
谢诚言向门口……脸上血色褪尽。
“你怎么了?”徐清秋问。
“……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身上都是汗,冲个澡。”谢诚言双眸猩红,压下哽咽,用调笑的口吻作掩饰,好让自己听上去正像平时一样,“干嘛?你想进来看我洗澡?”
徐清秋不太相信谢诚言的说辞,他们就像战后签订了和平公约的两个国家,两人之间始终有一条界线,而这种边界能让他们维持住表象的平稳,谁都不可能轻易僭越,而谢诚言现在的话显而易见的越过了这条线,“……你真的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