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痛不痛”年闳肆紧绷的面色里掺杂着心疼,愧疚,还有后悔,他看向她小腹,心知她其实还很不舒服,只是习惯了用笑来掩盖不适。
“好多了。”闻禧诚实的回答。
小腹的痉挛感在逐渐缓解,大出血一阵后,身体所有的血液流失似乎都停止了,不然她现在肯定浑身可怕的血腥味。
车停在车库,年闳肆下车,照例在车门口弯腰。
闻禧愣了下,把手圈过去。
她忍不住笑了一声。
年闳肆一路背她上楼,到她房间,把她放在沙发上。
闻禧的房间一如既往的乱。
她东西都扔在沙发上,笔记本,资料还有一些书籍,四处散落。
年闳肆叹了口气,他把东西一一都收拾起来。
也不再数落她,只是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摆好。
闻禧脱了鞋,光着脚屈在沙发上,她躺下去,靠着沙发背,整个人就像被抽掉了力气。
她露出的一截小腿雪白,脚腕圆润,脚趾微蜷,指甲盖是透明的莹白,掺了点粉,像是故意不把脚收回去,存心要在年闳肆的眼前晃荡。
“明天还用不用去学校”年闳肆收了目光并不去看,即便视线无意扫过他也没有太大反应。
“要啊。”
看她这个样子,估计也去不了,于是年闳肆说:“明天在家休息,我给你辅导员请假。”
“哦。”闻禧应了声,“你一次主动给我请假。”
“我不请假课也没见你少逃。”
“但我逃课绩点也照样高啊。”
闻禧骄傲的说:“聪明的人从来都不用规规矩矩上课的,那些没用的课去了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用来做点别的事。”
年闳肆说:“那你倒是说说,你都做了什么有用的事。”
闻禧掰着手指:“很多啊,比如参加训练营,逛街买新衣服,再比如追你——”
年闳肆站在她面前,听到她这句话,只是沉默的看着她,没有太大反应。
两分钟后,他问:“你倒是说说,追我想干嘛?”
闻禧眼睛亮亮的,意图很明显。
想和你做。
“上瘾了?”年闳肆突然一句,沉沉如坠幽谷,闻禧都愣住,她觉得她没有理会错他的意思,于是连连点头。
闻禧抬头,看着眼前高大的人影,他也冷静的看着她,那句不和时宜的话从他嘴里问出来,让人恍然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她心突然跳得飞快,有种触进灵魂的震颤。
但这样的震颤没有持续多久。
“上瘾就给我戒掉。”年闳肆淡淡说:“你长大了,我不阻止你追求你认为的快乐,但不能是我,我应该只能永远是你的兄长。”
就像年闳肆之前也有怀疑过,闻禧是不是他父亲的亲生女儿。
尽管他知道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他正直,守礼,对他的教导也非常传统,可他更亲眼见到他对闻禧母亲的那种深爱。
尽管父亲已经克制自己的情绪,可她去世那一天,他一个人在书房里,就那样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他两鬓头发花白。
高山一般的男人就那样倒下了。
他把闻禧当做亲生女儿来看待,更加为她规划好未来,为她铺垫了往后一辈子,正因为父亲,年闳肆一开始就试图把闻禧当做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这么多年都是如此。
年闳肆这段时间也在想,如果闻禧真的和他有血缘关系,那他都做了些什么堪比禽兽的事,这些错误已经把他的道德感击溃,他无法原谅自己。
只能往后更加克己自身。
年闳肆面上再次变得疏离冷漠,此时他又扮演着一个合格兄长的模样,说:“自己先好好休息,我等下让人把饭菜送过来,如果有什么不舒服,随时打电话给我。”
顿了顿,他补充说:“我今天会一直在家。”
然后年闳肆转身走了出去。
门关上,她房间安静下来。
闻禧其实也很累了。
她失血过多,精力也不再像平常那么充足,她躺在沙发上,拿小毯子盖住她的肚子,两只手放在小腹上,用一种乖巧的姿势躺下。
她现在甚至没有办法爬到床上去睡。
都怪年闳肆,刚刚不直接抱她去床上。
闻禧入睡之前,心里在这样抱怨。
但没有想太久,她很快就入睡了。
她这一觉睡了很久。
醒来的时候,屋外已经黑沉。
手机都已经没电,闻禧抬头看钟表,显示到了凌晨一点。
她这是直接睡了十多个小时。
闻禧坐起来,看房间里安静得可怕,之前年闳肆收拾好的书还摆在桌子上,她的平板也安静的扣在那里,她肚子饿得开始响,算起来她这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就那两杯奶茶。
闻禧准备出去找点吃的。
她起身,走到房门口,打开门,看到一个高大沉默的背影,就站在楼梯口,一动不动。
听见声音,他回头。
“醒了”
他声音有点哑,像是许久没开口说话。
闻禧皱眉,似乎闻到他身上还有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这难道是……
“你一直在这里”
“嗯。”
“等我吃饭”闻禧不确定的问。
年闳肆气息沉下,他收敛着所有的情绪,沉默了两分钟,他说:“在想我要怎么为我自己赎罪。”
第20章 兄长
年闳肆说这样的话, 他眼里是身为一个兄长的反思,自责,以及连他都深厚的无奈。
他连晚上闭上眼睛都在想他该如何。
他此时的神色让闻禧心疼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