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反应是壶的事,毕竟代洵脑子没有沟,太容易被人一根筋牵着走, 虽然赃物闻禧已经带走, 可架不住代洵自投罗网。
代洵说:“我想来征求闳肆哥的同意。”
“同意什么?”
闻禧问什么代洵就回答什么, 他根本不会在闻禧面前说谎,于是他说:“我想让闳肆哥同意让我追你。”
闻禧第一反应是问:“他答应了?”
代洵有点迷茫的摇头:“没答应, 也没拒绝。”
“他说……他没有资格管你的事, 随便你想做什么。”
这话代洵听着, 反思是不是他给闻禧带来了麻烦。
年闳肆说不管闻禧了, 语气听起来也不像气话, 那是不是他觉得明明他不同意闻禧还和他往来,是他牵连了闻禧吗?
闻禧心上一块很快被堵住了。
她想马上去找年闳肆, 却被代洵拉住,闻禧庄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当朋友更合拍,你千万不要犯傻, 千万不要追我,真的。”
代洵不说喜欢她的话他还觉得他很可爱, 一旦他说要追她,立马就在闻禧脑子里浮现狗皮膏药的场景,一点都不可爱了。
代洵僵住, 他有话试图要说,但又怕在闻禧面前说错,于是整个人拘谨起来, 盯着闻禧看,垂着眼角, 还有点可怜。
闻禧没空和代洵多说,她跑上楼去。
年闳肆站在书房门口,正准备关门,见到闻禧,他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走进去。
闻禧跟过去。
闻禧的脚步听着有怒气,年闳肆在椅子上坐下,淡声开口:“一回来就冒着火,是我又惹你生气了?”
“你管我生不生气。”闻禧说:“你反正都不管我了。”
年闳肆沉默了两秒,没接她的话。
这已经代表他承认刚刚那话就是他说的。
“是我以后会少干涉你。”年闳肆说:“你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我过多的干涉对你和我来说,都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你不是也不喜欢我多管你吗?”
“以后不会了。”
他昨天想了很久关于他和闻禧之间的关系,他认为他要逐渐放手才是正确的。
不管闻禧想做什么,以后是要谈恋爱,还是要追求其它,或者说想喝酒和逃课,那全任凭她自己。
他不会多管她,也没有资格再管她。
闻禧咬住下唇,闷闷盯住他。
她本来以为,他们关系缓和了,没想到她认为的缓和就是年闳肆以后都不再管她,这就等于是他把她抛弃了,以后让她一个人自生自灭。
她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有关他真实的想法或者说这是不是只是气话,但闻禧最了解年闳肆,他情绪稳定,最不可能意气用事。
就像此时此刻她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年闳肆没有再说话。
他甚至对闻禧的愤怒也视若无睹。
他这样的态度让闻禧很失望。
她在书房又待了两分钟,看着墙上钟表的秒针转了两圈,闻禧终于沉不住气,那种深深的无力的被抛弃感让她再生气也只能变得沮丧。
闻禧转身走了出去。
她离开后,年闳肆抬眼看向门口的方向。
刚刚闻禧那瞬间的失落他察觉到了,他甚至能猜想到她心里的想法,闻禧一定认为,她被他抛弃了。
但这是他深思熟虑后做出的正确的决定,他不是个随便做决定的人,这也是在考虑了各种利弊后才下定决心的。
就算是有近似于“忍痛割肉”的行为,他也觉得这是目前他能做的……最正确的。
年闳肆后背微弯,他垂眼不语。
闻禧是到第二天才知道年闳肆出差去了。
他昨晚的飞机飞法国。
闻禧问年松吾他什么时候回来,年松吾说顺利的话一个月,希望能赶上闻禧生日。
年松吾说的时候正在书房翻看相册,他的书架上放着好几本相册,来自不同年份。
人老了会念旧,这话是真的。
年松吾很少表露自己的情绪,年轻时气盛,总以为什么都能抓在手里,老了之后,发觉自己其实能力有限。
这几本相册闻禧都有翻过。
其中有几页是年闳肆从小到大拍的一些照片。
他很少拍照,仅有的那些照片也多来源正式场合。
十几岁的年闳肆已经初现如今威严的气势。
后半本来自于闻禧。
从她十二岁开始到现在,整整十年。
年松吾合上相册,说闻禧马上要过生日了。
他每年都记得闻禧的生日。
闻禧的亲生父亲陪伴她的时间不长,她那时又年龄太小,对他仅有的记忆模糊且短暂,在闻禧生命更多的时间里,年松吾成为了父亲一样的存在。
但他从来没有试图去代替闻禧的亲生父亲。
就像没有给她改姓年一样。
他始终尊重她的父母。
闻禧本科即将毕业,年松吾之前问过她想做什么,愿不愿意进年家的公司历练。
她学的是商学,实习的时候是自己找的公司,当时那家公司就给闻禧抛出了橄榄枝,希望她毕业之后留下来继续工作。
闻禧都拒绝了。
她给出的回答是,她尚保留旺盛的求知欲,她希望再继续学习下去,因为她完成懂得人需要有足够的实力这件事。
现在年松吾再次问到她,愿不愿意来家里的公司。
“不用了,年叔叔。”闻禧笑着摇头。
她熟练的帮年松吾泡茶,茶末在水杯中打了个旋儿,热气袅袅,闻禧从中间抬起头,茶香浸润在她的眉梢。
闻禧在年松吾面前完全就是一个贴心的小棉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