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蝉不知雪(209)
贺喜格一听就知婢子们口中的大人,指的无非就是那些乌卫。
因着死士们曾背叛金和又转投崔明珏的过往,如今面对着这些乌卫,贺喜格总觉着自己亏心的很,所以听着下令的是乌卫,她急躁的心当即就冷了下来。
“......也不是我要为难你们,实在是情况紧急没办法。现在死士们已死伤大半,剩下的也就只有我们几个了。
我也知公主因病虚弱,轻易不可打扰,可偏偏大哥他们都中了那崔明珏的奸计染了慢性毒素坠海棠,要想救他们唯有公主下令,否则我也不会着急到非要来求见公主不可。”
想到昨天拼死从边境赶回王都的经历,贺喜格就恨得直咬牙。
“说来还是他崔明珏太过狡诈了,哼,谁能想到他竟然会提前给我们下毒。那坠海棠若常人第一次嗅闻顶多会身体不适,等体内的毒素彻底挥发,也就无碍了。
可这次我们明明只嗅了一回,却已是面色灰败身中剧毒,无非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早在最开始,他就在背地里给我们下毒,可恨我居然到昨天才发现。”
每每说起这事,贺喜格就自责的很,怪自己太过大意,才害了大家。
至于这回为何大家都中了毒,却只有贺喜格一人幸免。说到底也是因为昨日她及时闭气的缘故,所以几人中就属她中毒最浅,等回来后再简单服了一碗讷都给的药也就没事了。
但比起她,其余几人就没这么好运了。他们当时虽离得远些,可由于闭气未及时再加上那熏香又是下了十成十的量,以至于他们到现在体内的毒素还没清除干净。
更可恼的是,讷都分明有时间给他们好好医治,却非说什么得留出时间来研制旁的解药,且这坠海棠毒素不重,喝了药再撑个几天也就没事了。
“依我看,这讷都分明是个医者却不好好医治,看来还是得公主出面去治治他才好。不然他还没当上巫医就这般任性,若真当上了可怎么好。”
站在楼外的贺喜格还在碎碎念着,激动时嗓音根本不做收敛,短短几句就被屋里的温乐言听得分明。
也是听了这些话后,温乐言才算是明白贺喜格今日来此的目的。只是比起死士被崔明珏暗害,更让她惊讶的却是如今在南宛崔明珏分明已经掌握局势,竟然还会选在这时离开南宛,属实不像是他的作风。
难道是大渝京城那边,出了什么事?
听着外头贺喜格的急切话语,温乐言终是没再迟疑,起身就下了榻行至门外。
也是在这时,贺喜格才发现温乐言的面容有多憔悴,那苍白的面色看的人分外不忍心。
“是属下有罪,不该在此时打扰公主,只是其余死士们现下正被毒素折磨,属下这才着急了些......”
瞧着贺喜格额间急出的汗水,温乐言摆摆手并未怪罪她,“既是死士中毒,那我就与你去一趟,只是讷都现在毕竟是南宛巫医,就算要他医治也不可过分强求。”
见温乐言当真要出面,贺喜格乐的不住点头,“是,多谢公主。”
这时,温乐言后头的沁竹着急出声,“小姐等等,我也去。”
虽说沁竹自小就不常与其他死士碰面,可她怎么说也是死士中的一员。如今其他死士皆身中剧毒,她又如何不关心,当即就提起裙摆一块儿跟了上去。
第 126 章
因贺喜格的一番话,温乐言终是决定与她一道去瞧瞧死士们的伤情。
可等她刚走出南楼,就瞧见路边皆是面色灰败的南宛子民,如今失去了最赖以生存的信仰,他们活得就像是一个个行尸走肉。
这一刻,温乐言方觉,南宛不可一日无君。
仔细想来,南宛子民们之所以会那般崇敬山谷神明,说到底还是南宛皇室多年来的不作为导致的。因历代南宛王靠不住,自觉无人可靠的子民们才会在深兰出现后,将虚妄的神明当作唯一的精神支柱。
可他们却没想过,子民不再敬重皇室所带来的代价,竟是造成了豢养死士这一陋习。
南宛死士一早是皇室为培养忠臣良将而存在的,在这几十年来他们日日夜夜的守护王都,打压愚昧子民早已成为了习惯。
却不知这样长时间的武力压迫,反倒将子民们越推越远,也因此才发生了昨日万千子民为一时信仰,欲撞破楼门的疯癫景象。
所以归根究底深兰一日不除,子民们便一日不想着依靠皇室。而若无一贤明君主控制,山谷神明的信仰也迟早会卷土重来。
索性现下深兰已毁,为打破这一死循环,成立明主才是南宛当下最应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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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温乐言自烧毁深兰后的第一次上街,因此她一出现就收获了无数子民埋怨的目光,可顾及着一旁巡逻的挎刀侍卫,他们到底还是什么都没做。
而一路走来都顶着一众怪异目光的温乐言,也总算在贺喜格的带领下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处僻静角落。
沉默的瞧着眼前从四面八方冒着烟雾的精致矮楼,温乐言迷茫的眨眼,“原来这就是讷都现在的住所吗?看着还挺......新奇。”
比起温乐言此刻的无言以对,一旁的贺喜格却是从这烟雾中嗅到了一股子药味,说起来这药她昨儿还喝过。
“这气味一定是讷都在熬药,不行我得赶紧进去。”
随着贺喜格风风火火的进门,只听得前头‘砰’的一声,药庐的门被狠狠撞出了一道裂缝。
温乐言:......
——
按理说已经是新一任巫医的讷都,要想在王都住下,简直是易如反掌。即便他不说,光是他的巫医身份,就能白得一栋高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