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综爆红后豪门火葬场了(139)
这是哪里……
裴彻动了动嘴唇,但没能发出声音,他才意识到自己带着呼吸罩,胸腔微弱地起伏着,似乎刚从生死线上走了一遭。
忽然他的手被一个人握住了,他费力地动了动眼珠去看,那人和旁人一样全副武装,但那种平和却疏离的气质使得他木秀于林。
云揭。
“别担心,醒了就熬过去一大关。”
云揭微微握紧裴彻的手指,他的语气格外沉稳,让人听了莫名安心:
“一会儿医生视情况会给你做一些常规的检查,你背上的烧伤比较严重,昏迷的这些天里已经做了几轮的清创……深二度,留疤是肯定的,但好在不需要植皮。”
也不知听懂还是没听懂,裴彻迟钝又艰难地眨了下眼睛。
他嘴唇再次动了动,喉咙细微地上下滑动。
“嗯?”
云揭微微眯了下眼睛,仔细端详着裴彻的神态,看他抿了下嘴唇,费尽力气才轻喘出一口气。
那是一个“闵”字的音节。
刹那间云揭似乎读懂了他眼神中渴求的意味,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些许:
“闵先生和那个孩子都没什么大事……闵画不久前还出院了,和你父亲一起被警方保护起来了,别担心。”
裴彻浓长的眼睫颤了颤,就他现在这种浑身上下没几处能动的情况,也只能牵动面部肌肉做出细微的表情。
见他一双漆黑含雾的眸子仍旧那样张着,云揭微微俯下身拉近了他们的距离,但即便如此,由于隔离服和氧气罩的存在,他的声音传到裴彻耳朵里的时候仍有几分朦胧:
“危重症病房只有下午五点半到六点允许探视,现在是下午两点一刻,你再煎熬一会儿……我估计等这边医生忙完也就差不多了,我会第一时间通知闵先生你醒了。”
裴彻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
生命体征评估,抽血,心电图,脑电图……各种检查有序进行,医生护士围在病床边忙前忙后。
裴彻刚开始还能保持清醒,甚至给医生一些简单的回应,但他就像是被耗光了电量被迫停止运转的机器,纵使现在电量从0%跃升到了5%,也撑不了太久,没过多久就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云揭所说的下午固定的探视时间,裴彻没有赶上。
但他自己并没有明确的时间概念,周遭环境单调而冰冷,头顶的灯光晃得刺眼,他不知道距离云揭口中的“下午五点半”还有多久,不知道下一秒钟能不能熬到所谓的探视时间。
在这个不能动、不能说话、没人理也没人陪的地方,时间的流速变得很慢,就像是将输液针的流速调节到最低,每一滴药水的下坠都格外艰难,只能干熬,度秒如年。
等护士将他头顶的器械灯关了,裴彻才意识到已经到了晚上,探视时间早已在他昏迷的时间内流过,只能再等明天的。
裴彻只好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休息,结果到了此刻却莫名清醒得很,大脑意识像乘风的小舟,漫无目的地飘了十万八千里远。
在某个胡思乱想的瞬间,他忽然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动得极快,刚刚闭上的眼睛猛然睁开,掌心里出了一层薄汗。
或许……在他清醒的时刻中,探视时间其实根本没过,只不过是闵琢舟没来而已。
他有什么资格、有什么底气去笃定,闵琢舟知道他醒了,就一定会来探望?
冷意顺着爬上裴彻的骨骼,他在漆黑一团的空间里,听见陌生运转的医疗器械发出的声音,冰冷又毫无生气,整个人仿佛都被世界抛弃了。
……
“裴彻,小裴……听得见我说话吗?”
一声呼唤从陌生的方向传来,虚无缥缈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
裴彻再次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下醒来,看见了无菌服下,裴御东老泪纵横的脸。
他从未见过这样脆弱的父亲,就连年少时母亲周衿去世时也没见过。
老裴年轻的时候冷硬严厉,上了岁数却越发平和,但无论什么时候,他看上去都是平和镇定、坚不可摧的。
可现在却像是平白老了十岁,眼角沟壑纵横,头发花白如雪。
年迈之年独子重伤,天下父母怎能坦然以对。
裴彻眼珠在眼眶里克制又艰难地动了动,微弱地牵了下唇角。
老裴觉察到他的回应,慌忙又叫了几声,确认自己儿子的眼珠在正常追视后,忽然又转过头去,沉默地对着墙壁,将自己脸上流干的泪水擦了干净。
再回头的时候,他脸上的痛苦已经被收拾得十分干净。
老裴用一种很深很沉的目光注视着裴彻,专注凝视了好一阵子,才郑重其事地握住了他的手指。他嘴唇颤动,想要说什么话,一开口,看见儿子那从生死边缘走过一遭的样子,刚擦干净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半个小时的探视时间格外短,老裴没多久被护士请了出去,偌大的病房里再次只剩下裴彻。
爆炸发生的第七天,也是他醒来的第二天,正好是合家团圆的大年夜,除夕。
一直等到六点探视通道关闭,闵琢舟都没有来。
而这天也是郭艾琳和蒋南河的头七。
尸检报告出来后,法医鉴定中心通知家属去入殓火化。
闵琢舟一袭黑衣,胸前别着白花,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一步一步走完了程序。
除了他没有人再过来,他母亲肖淳如听说这件事后一病不起,闵画又太小,这一对年仅二十几岁的男女走得太过仓促,再无他人关心。
爆炸发生的时候郭艾琳和蒋南河在剧场舞台正中心,躲无可躲,基本都被炸成了碎片,连个全尸都没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