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综爆红后豪门火葬场了(140)
后续警方将从现场搜集到的人体组织和骨骼送去法医中心检验,报告出来这天正好是他们头七,那些混合在一起的残肢又被按部就班地烧成了一捧灰。
闵琢舟原本不想将郭艾琳和蒋南河那个社会混混合葬在一起,但是偏偏两人死得难舍难分,血肉骨骼都粘连在一起,最后只好葬在一个墓穴,碑上就刻了寥寥数字,姓甚名谁、生卒年岁,再无其他。
黄纸暖穴,撒福荫土,铺金盖银,吉时安葬。
闵琢舟按照墓园的安葬流程走完了全程,无声站在墓前之时,天空中忽然撒起了一点如牛毛的细雨。
雨点坠落在掌心,他略微抬起眼梢,看远处云天低垂雨雾空濛,寒冬末,新岁出。
雨淋灵,代代穷;雨淋墓,代代富。
他这个妹妹生前善恶难分,死后倒是得上天眷顾,大抵来世投胎能落入个好人家。
从墓园出来,闵琢舟看了眼表,重症室的探望时间已经过了。
昨天院方虽然和他联系说裴彻醒了,但让一个危重病号配合医院那固定的半个小时“清醒”实在是有些难度,所以他进去的时候裴彻又处在那种昏迷状态。
指尖落在云揭的联系方式上,闵琢舟有一瞬间想要开口求他通融,但随后还是放弃了,极轻地叹了口气,从墓园打车回家。
他没有回曾经和裴彻一起住的那个房子,而是回到了自己买的那间二居室。
城南福利院爆炸是引发巨大社会恐慌的重案要案,闵琢舟作为亲历者时不时要配合调查,再加上要往医院跑,他担心自己顾不上闵画再出事端,就先把他放在有警方保护的老裴身边。
推开门进来,整个家中空无一人,冷冷清清没个人气。
新春佳节,闵琢舟从冰箱里翻出一袋速冻饺子煮了,草草应付了自己的年夜饭。
这房子不比裴彻那边高端阔气,窗外也看不见阖家团圆的亿万灯火,在城区内全面禁炮竹的政策背景下,只有极个别人“顶风作案”,偶尔放个双响雷二踢脚,整个夜晚寥寥无味。
洗完澡后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八点,年年如约而至的春晚已经开幕,闵琢舟一边擦着半干的头发,一边犹豫地打开电视,看了几分钟,嫌吵,又心浮气躁地拿遥控给关了。
明明以前的除夕也不见得有谁相陪,但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哪里都不对。
囫囵倚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周遭安静至极,闵琢舟几乎要在这冗长的寂静中昏沉地睡过去,但又被一声电话铃声吵醒。
探身拿起放在桌前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是云揭。
“云医生,新年好。”
闵琢舟在沙发上坐正,接起电话,出于礼貌简单寒暄。
“闵先生同好。”
云揭礼尚往来地回了问候,随后他也不绕弯子,直接开口说明情况:
“刚刚从重症医学科护士长那边得到消息,今天过除夕,医院对临床工作进行了统一调整,多挤出来一次探视时间。如果你现在有空的话,要不要过来看看?”
闵琢舟一愣,嘴唇微启,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云揭没等到对面的回应,轻声补充:“裴彻他现在醒着,你过来的话,有利于他的进一步治疗。”
……
大年夜,住院部依旧灯火通明。
生死、离合、旧岁与今朝,均在此时此地交结往来,融为一体。
闵琢舟换好隔离服,穿好鞋套轻声步入重症病房。
这间重症室里只有裴彻一个病人。
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看起来脆弱又困顿,像是被黏在蛛丝上动弹不得的小虫,重伤垂危,命悬一线。好在他呼吸机已经卸了,虽然仍然闭着眼睛,但应该只是精力不济地睡着了,呼吸舒缓平稳。
尽管在这些天里闵琢舟已经见惯了这样的裴彻,但每每看见他这个样子,心口仍是一空。
无声走到病床前,他看着裴彻沉静的睡颜,颤抖着呼出口气。
在裴彻丧失意识的时候,他时时刻刻都希望这个人醒过来,可如今这人醒了,几分茫然又混着其他情绪浮了上来,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心绪纷绕,不上不下。
在当时那种危急的情况下,如果没有裴彻扑过来为他挡了一遭,闵琢舟难以想象自己会身在何方。
他的结局或许会和郭艾琳一样,成为一方在除夕这天被细雨润湿的碑——可如今却是裴彻重伤在侧,他好好站在这里。
最不想亏欠别人的人,亏欠了别人一条命。
自孤儿院爆炸的那一天起,闵琢舟就丧失了平静地想起裴彻的权利。
一旦他梦回、想起、看见、触碰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心脏就会感受到一种难言的刺痛。脑海离里会自发地浮现出烈焰,耳边也会响起巨响,那是他需要用一辈子去修复的沉伤,无可救药。
有时候,他宁愿是自己躺在这里。
无声用视线将裴彻的脸勾勒一遍,闵琢舟忽然十分克制地伸出手,带着无菌手套的指尖轻柔地落在他的眉骨、眼窝、鼻梁和嘴唇。
他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像摩挲一幅珍贵的名画,也像安抚一座苍白的雕塑。
“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办?”
周遭太静,闵琢舟垂着眼睫,手指摩挲裴彻没有几分血色的嘴唇,不自觉地将在他心中积压已久的问题问出了声。
而下一刻,一直合眸的裴彻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视线不太能聚焦,却仍然固执地停留在床边之人身上,沉墨似的眼瞳深处沉甸甸的,异常摄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