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综爆红后豪门火葬场了(141)
空气忽然变得凝固,闵琢舟指尖动作微微一顿。
“……你一直醒着吗?”他的声音从喉咙中极细微地挤出来,担心惊扰了一个癔症般的浅梦。
虽然裴彻的氧气罩经过医生评估后已经摘下,但他仍然不太能流畅地说出话,他眼巴巴地盯着闵琢舟看了许久,眼中闪过一瞬明光。
他费力又执着地动了动嘴唇,半晌才憋出几个话音:“你……没事……”
你没事就好。
闵琢舟眼圈倏然红了,他别过头将眼底的热意强压下去,许久才挤出一句话:
“你以为……我现在站在这里就没事吗?”
裴彻眼睫微微颤动,似是理解也似是不解。
“别人察觉到爆炸的第一时间都是护住头卧倒,你直接展开双臂往前扑……明明察觉到了危险,第一目标却不是保护自己的生命。”
闵琢舟垂在一侧的手渐渐握紧了,声音嘶哑:
“爆炸产生的任何弹片、石子、杂物……这其中的任何东西击中你颅骨的关键位置,都能在顷刻之间要了命你知不知道?你想让我一辈子都活在一个‘裴彻因我而死’的阴影里,想让我今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在亏欠与内疚中,想让我每次午夜梦回都要想起你的脸怅然若失心痛难忍……对吗?”
闵琢舟气息倏忽一顿,他的话音戛然而止,胸腔起伏得厉害,指甲几乎陷进肉里,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种话,他本不该对任何人说,更不该跟现在这种情况的裴彻说。
说这些的时机太不对了,这可是重症监护室,病人的情况随时都可能出现新的变化,经受不了任何刺激。
裴彻躺在病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床边的人,某个瞬间他连呼吸都忘了,心脏跳得很快,有几分疼、又很酸楚。
闵琢舟在害怕,因为在乎他的安危而感到害怕,他说的每一个词每一个字眼,都是这些天深深压抑的恐惧与痛苦。
目光不知在他通红的眼眶上停留了多久,裴彻竟牵动唇角,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他启唇,对着口型说:“不要哭,好不好。”
恰似被细小的针扎了一下心尖最柔软的地方,闵琢舟猝然闭上眼睛,眼泪反叛地顺着脸颊滑落,仓促地坠在地上,快得像一瞬流转的光。
三十分钟转瞬即逝,护士进来,公事公办地通知时间已经到了,这个点病人早就应该休息。
闵琢舟应声准备离开,他垂眸去看病床上的人,觉察到他的眼神光一瞬间暗淡下去,就像是好不容易得到糖果又要被家长没收的小孩。
你还会再来吗?裴彻很想这么问他。
但是他现在虽然身体一动也不能动,意识却随着时间的流动愈发清醒。
在爆炸的那一刻护住闵琢舟和闵画完全是出于本能,他从未想过用这个作为道德枷锁去向闵琢舟要求什么、索取什么。
来与不来,本该都是他的自由。
闵琢舟安静地盯着裴彻看了一会儿,倏然俯下身,嘴唇凑近他的耳边,声音若即若离,却温柔地像一声叹息:
“快点好起来吧,裴先生。新年快乐。”
话音落下,他再无留恋地转身离去。
医院窗外的塔楼中忽然响起阵阵钟声,声音携风穿过长夜。
……
裴彻毕竟年轻,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肌能状态都处于巅峰时期,强烈的求生意志就像是落入荒原的野草,一旦破土而出就会展叶疯长,把人从生死关头硬拽回来。
进入重症监护室的第十天,裴彻经过医生评估终于得以刑满释放,转到了一个随时允许探视的单人单间。
闵琢舟提着一个保温食盒去探望的时候,医生正在给裴彻背上换药。
窗外阳光极盛,有风拂过,淡色窗帘微微浮动,泛出海浪般扩散的涟漪。
出了重症病房后,院方对止痛针和镇定的使用都很克制,再加上麻药劲儿过去,受损的皮下神经也在逐渐恢复,延迟的痛觉就化作一把滚烫而锐利的刀,一下下地切割着裴彻的皮肉。
他以俯卧位趴在床上,手指深深地陷进了床单里,疼出了一身冷汗。
闵琢舟轻声推门进来,正好赶上医生敷完药后用凡士林纱布包扎,整个过程已经进入了尾声。
处理好后,医生收拾东西推车离开,看见安静站在门口的他,友好地点头示意。
病房门被离开的医生带上,护工又去订餐了,裴彻以为整个房间里只剩自己一个,终于放松了自己咬紧的牙齿,疼得嘶嘶抽气。
闵琢舟听见那隐忍的吃痛声,眼瞳中微光一暗,失意在瞳孔深处化开,凝不成半分轮廓。
“啪嗒”一声,食盒被放在医用床边桌上。
那声音轻得很,本不至于惊扰谁,但由于裴彻刚刚以为房间内没别人,乍一听见声响,还是恍了下神。
循声去看,他因姿势原因视野受限,只能看见一只手垂在身侧的手,手背皮肤很白,匀称修长,带着恰到好处的骨感。
“琢舟。”他声音里有几分不可置信。
闵琢舟应了一声,看他上半身被包裹成木乃伊的样子,哪哪都碰不得,只好很克制地用指尖碰了碰他的掌心。
还没来得及说话,浑身上下没几个地方能动的裴彻就身残志坚地拽住他的手不放,却反压了一掌心的冷汗给他。
闵琢舟没问类似“疼吗”这样的废话,就那么安静地任裴彻握着。
视线从雪白的纱布上掠过,能隐隐看见自里向外透出的病态的红。
倒是俯卧在病床的裴彻先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