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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这一盒药,我的家人病了。”
白廷舟闻言微微低头,肖闻适时地摘去手套,掌心朝上。
肖闻鲜少向着别人示弱,他一向不做违心的事,就连奉承话都没说过几句,所以过去的十几年里屡屡得罪四处碰壁,好在自身有些本事,才能在风山镇立稳脚跟。
但现在,他知道自己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弄够一百五十年。
这已经超出了努努力就够得着的范畴,在这个年头,阶级的鸿沟从出生便注定无法跨越。
肖闻:“请......请您帮帮我。”
“我当然可以帮你,不瞒你说,我手上这块表,顶十盒非洛琳药片。”
肖闻眼中一亮:“那真是太感谢了......”
“别急啊,”白廷舟忽然打断:“当然不能白帮,我是有条件的。”
肖闻面色一僵,紧张地攥着手指:“您说。”
“在你的家人痊愈以后,你搬来零号区,由我安排你的生活,怎么样?”
“......什么?”
肖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绅士模样的男人竟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种话来。
安排生活说来好听,其隐藏的含义和卖身契没什么区别。
白廷舟:“没听清吗?要我再说一遍?”
肖闻眼色冷了下来,低下头去不再看他:“那不必了。”
大不了他把自己剩下的三十七年全都拿出来,再把房子车子全都卖了,最贵的几件衣服也拿去当了,再不济去找地下酒吧的老板借一些来,也好过这么把自己给卖出去。
他抬脚想要离开,白廷舟却伸出手拦住了他。
“你没有别的选择,答应我,药就是你的,想要几盒都可以;但是你今天离开这个药店一步,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到零号区,更买不到药。”
被肖闻拒绝,白廷舟的口吻比方才嚣张许多,从西装胸前的小兜里掏出一张黑色名片,递到肖闻眼前。
肖闻没有接过,只是草草地扫了一眼,顿时怔住。
姓名是陌生的,但其下的“合成水研究所”几个字格外刺目。
肖闻:“你......”
零号区再加上这张名片,能与之抗衡的人屈指可数。
白廷舟:“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他一副耐心十足的模样,肖闻却冷笑一声揭穿他的面目:
“我如果拒绝了,怕是今天连家都回不了吧。”
“怎么说那么难听呢?我不过是......”
“我答应你。”
白廷舟还没说完,却出乎意料地听到了肯定的回答,立刻又换上一副随和温润的面孔。
“这就对了。”
“但是......要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没关系,我不急。”
他说着,拉着身旁一个人到肖闻跟前:“这一个月里有什么麻烦尽管找他,时间到了,他会亲自把你接回来的。”
肖闻自然知道这是何意,不过是找个人来监视他,防止他反悔跑路。
他深吸一口气,随后抄起柜台上的非洛琳特效药上了车,径直朝着来时的方向驶去。
后视镜里一辆黑车紧紧跟随,前后不过五米的距离,肖闻起初还妄想将那辆车甩掉,但就算轮胎擦得冒烟依旧徒劳无功,那辆车总有办法重新跟上他。
“草!”
当那辆车再次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时,肖闻猛地砸了一下方向盘。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而与愤怒同时到来的是无尽的绝望,他即将失去自由,彻底毁灭自我,成为另一个人的玩物。
“江从道......”他自暴自弃一般放慢了车速,眼中光彩尽失:“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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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一阵一阵地穿透机舱,带着巨大的挣扎响动回荡在漫无边际的荒漠之中,令人听了便生出一阵恶寒。
“停下。”
白廷舟一抬手,从旁边的铁架上拿来一块纱布,故作姿态地擦去肖闻脸上的冷汗。
肖闻:“滚开......”
肖闻剧烈地喘息着,紧紧的束带勒得骨头生疼,手指还在控制不住地抽搐着,就连五脏六腑也在绞动着。他的脸上毫无血色,汗水流进眼里,将眼前的景象晕成一片模糊的白。
白廷舟:“你现在的样子真好看。”
肖闻闭上眼睛,偏头转向一边,汗水混着泪从眼角滚落,划过鼻梁流入发鬓,模样实在狼狈。
白廷舟不嫌人烦地掰过他的下巴:“现在记得我了吗?”
“当然记得......”肖闻咧开苍白的嘴唇一笑,冷冷道:“乖儿子。”
白廷舟眯起眼睛,端详着肖闻脸上的神情。肖闻说得模棱两可,他分辨不出这是想起来了或是没有,只是在得到李医生的许可之后再次按下了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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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山镇的街道上比离开时又多出些尸体,有些已经腐烂生蛆,有些看着还很新鲜。回家必经的街口上几个眼神凶恶的男人盯着肖闻的车,攥了攥手里的刀。
但尚没等到机会,几颗暗中的子弹就已经要了他们的命,而那些子弹正来自于白廷舟任命来“保护”肖闻的人。
尾随一直持续到肖闻进入楼栋,肖闻进入家门的第一件事便是拉上窗帘阻隔视线,随后端着水杯进入了卧室。
走时江从道脸上还烧得发红,此刻已经显出些白来,床头是打碎的玻璃杯,肖闻来不及清理,将江从道扶起,挤出两片药粒塞进了他的嘴里。
“江从道,能听见我说话吗?”
他将一杯水全都灌了下去,伸手拍了拍江从道的脸,贴近他的耳边说道:“闻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