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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黑的睫毛颤了颤,江从道没有出声回答,但却用手指抓住了肖闻胸前的衣襟。
肖闻松了一口气,跪坐在床头,两只手紧紧地抱着江从道的肩膀,将自己的脸贴上他的侧颈。
“闻哥回来了......”
滚烫的眼泪随之流下,肖闻一把按灭了灯,任凭泪水在黑暗之中肆虐满脸。
“闻哥......”江从道感觉到脖子上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一下地抽动,“你在哭吗?”
肖闻立刻止住了声音,伸手拂去脸上的泪水,蹭在枕头上,随后挤出一个笑来。
“没有,我正开心呢。”
许是药效发挥了作用,江从道的后背开始发汗,身上也不再似刚才那般烫,还恢复了些气力,虚虚地抬手搭在了肖闻的背上。
“遇到什么事了吗......”
“是啊,”肖闻眼中无神,低声回答:“开心的事。”
“是什么,我也想听。”
江从道感觉有些热,伸手推了推肖闻的肩膀,试图拉开一点距离,但肖闻偏不松开,他几番尝试未果,最终认命地将胳膊圈在了肖闻的腰上。
肖闻:“你的病快好了。”
江从道蓦然睁开了眼,后知后觉地发现几分异常,他的头没那么晕了,手脚也不似之前那般冷了。
他欣喜不及,一激动反倒呛咳起来。
肖闻:“我弄来了药,把这一盒吃完,你的病就全都好了。”
江从道皱了皱眉,他知道药很贵,肖闻买不起。
他连忙翻过肖闻的手掌心,在看见跳动的数字后才放下心来。
“你从哪弄到的?”
肖闻随口扯了个谎,江从道向来好骗,听罢便信了。
肖闻:“等你好了,闻哥给你做好吃的。”
“好。”
这大概就是肖闻对江从道扯谎最多的一天了,从那之后,他看着江从道一天一天好起来,从能下床到能长篇大论地同他讨论未来,肖闻总是淡淡地附和着,却知道自己正与他渐行渐远。
再后来期限到了,江从道却死活不走,他只能用最下等的手段糟蹋了别人的真心,不过是希望江从道能够早早放弃找他的念想重新开始生活。
他不告而别在之后的一个黄昏,与江从道阔别五年,再见时便是在十二里镇的酒吧。
那时白廷舟已经折辱他四年之久,或许是没了耐性,又或许是找到了新的猎物,他不再圈禁着肖闻,只是无处不在地监视着,目送着他一步步走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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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先生......可以停下了。”
肖闻的嗓音已然沙哑,机舱内只能听见痛苦的、连绵的闷哼,手脚都在随着电流而抽动着,衣衫全部湿透,即使在电流停止之后依旧很长时间都对外界没有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
白廷舟走上前,伸出手指探了探鼻息。
李医生:“我们不能再继续了。”
白廷舟囚禁肖闻五年,他作为私人医生便照看了肖闻五年,见一个原本鲜活的人被折腾成这副模样也难免动了恻隐之心,擅自提前结束了这场惨无人道的凌虐。
“肖闻,把眼睁开。”白廷舟端起一杯水,整杯倒在肖闻的脸上。
后者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将眼睛撑开一条缝又闭上。白廷舟将束缚带逐个解开,拉开直升机的舱门。
“你,把他送回去......李医生。”
正在收拾仪器的李医生一愣:“您还有什么事情吩咐?”
白廷舟:“我累了,今晚要回零号区好好休息,你负责把他给我照看好,最好明早我回来的时候他能彻底醒过来。”
“我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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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机前的惨白灯光前映出几个人影,依稀能够分辨出被人扛在肩上的肖闻,江从道呼吸一停,黑暗中的瞳孔骤然一缩,停止了徒劳的挣动。
云刃双腿夹着他的身子,方多米抓着他的手,两个人累得满头大汗,才勉强没让江从道冲出去。
舱门打开的那一刻,云刃忽然觉得手背上一热,一滴,两滴,箍在江从道胸前的胳膊在那一瞬间甚至感受不到心跳。
“我靠,你没事吧......”
云刃将手松开,却见江从道掩面低下了头,随后便是压抑的啜泣声。
云刃:“你可别记恨我啊,那边个个真枪实弹,一把枪顶你六七把,你过去也什么都做不了。”
江从道:“我知道......”
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着肖闻的声音如尖刀一般刺入耳膜,将心脏搅个稀烂。
他从未听见肖闻发出那样骇人的声音,他甚至都没听见过有人能发出那样的声音,歇斯底里直到力竭,让人闻声便能觉出撕心地痛。
云刃一时无言,心道你知道还跟脱缰的野狗一样往外冲,两个人都差点没拉住。
“我要杀了他......”
他说着,指尖攥起,在脸上抓出一道道红痕。
[杀了他。]
第38章
他低声说着,不断重复这句话,只是这在云刃耳朵里就像是痴人说梦一般可笑。
云刃跟在白廷舟身边这么多年尚且不敢说自己有把握,要说这世界上谁最想要白廷舟的命,那他云刃必定榜上有名。
云刃:“知道姓白的为什么看你不顺眼,却不杀你吗?”
江从道停住声音,但他无暇思考任何问题,满脑子都是肖闻怎么样,伤得重不重,要怎么能去见他一面。
“猫逮住老鼠,总是不断用抓子拨弄,放走再抓住,直到老鼠没了力气再一口咬死,你、我、肖闻,全都是白廷舟笼子里的老鼠。”
他自嘲般笑了一声,压低声音:“但是可能我比较聪明吧,我会用各种手段取悦他,包括但不限于陪他睡觉,帮他打点烂摊子,给他赚钱,我有点用,所以他允许我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