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和宿敌成亲了(111)
“子、子桑陂主?!”小修士抹一把眼泪鼻涕,终于得见救星,压抑的哭声顿时放大,“陂主,快救命啊!”
“子桑陂主收到消息赶来了?!”惶惶然不可终日的人群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太好了太好了!这下终于我们有救了!”
“快,快杀了那魔头!”
子桑妙仪不理身边的嘈杂,移目望着被拦腰砍断、已经开始被魔气吞噬而枯萎的桃树,淡声道:“这棵桃树是我亲手种下,我很喜欢。”
凛迟眼白全无,双瞳漆黑,只是朝她龇出獠牙,喉间低吠:“开城门。”
“......桃树的种子是我的一名灵仆所结。”难得子桑妙仪还有闲心搭话,声音平淡:“可她已经死了,我再也没有新的种子了。”
当她说到“死”字时,凛迟就已经不耐,宛如一枚最凶最恶的毒龙,长剑直直撞向子桑妙仪。
刀光剑影交错,剑风灵光穿透苍茫无垠的夜,子桑妙仪手下的无情剑势如雪,纷纷扬扬,竟也一时挡住了凛迟狂乱的剑法。
在场其他修士早已被天地间冲撞的灵力魔气压得抬不起头,有老者颤颤巍巍地震叹,这样恐怖的修为对决,恐怕只有百年前沉日台下诛杀鬼千玦的一战堪能比拟。
再一次剑光交锋,子桑妙仪微微拧眉:“凛迟,桃花三十六陂与你素来无瓜葛。井水不犯河水,可今日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强闯桃花城禁,为何?”
她本以为面前这已经堕魔失智的人不会回答,可下一个剑招出手前,她却听见那魔头低声开口:“我想见一个人。”
子桑妙仪摇头:“你是酆都叛魔,仙门百家公敌,我不可能放你进去。”
“你挡我的路。”断罪剑直直指向她,凛迟吐掉涌上的腥血,淡声:“那我就杀了你,再开城门。”
纵使粉身碎骨、纵然万劫不复,他想见她,谁也拦不住。
子桑妙仪不知想到什么,忽地收了剑:“你与玄负雪,是何关系?”
见她甚至偏身让开了一条路,凛迟全黑的瞳孔望了她一眼,才继续往城门走。
“没什么关系。”因为魔气噬心,伤口全崩,每走一步都宛如踩在刀尖上,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只是她把我丢在这里,又忘了我而已。”
*
子桑妙仪十分纳罕,这魔头是如何做到不用术法探查,就能直接找到玄负雪所在?
仿佛心有灵犀、冥冥中有线为他指路一般,凛迟一入城,就不顾灵力反噬,再次催动御剑术,一路飞来,混着黑气的血滴就淌了一路。
幸好他们赶到的及时,虽然没能捉住行刺的蒙面人,但救下玄负雪时她还有呼吸,只是她失血过多陷入昏迷。
子桑妙仪当机立断,喂了她一口心头血,好歹救回她一条性命。
而那快要癫狂的魔头,在试探出玄负雪还有微弱呼吸之后,跪在原地僵直了许久,周身澎湃的魔气才慢慢安顺下来。
最后他将脑袋埋在少女脖颈间,好半天都一动不动。
只不过,子桑妙仪险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那魔头是不是伸出舌尖,舔舐了一口玄负雪流血的伤口?
她道心清净,即使撞见此情此景,心里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有些感慨:“现在的年轻一辈,行事作风倒是外放了许多。”
“陂主,我们当真要让这魔头留在城内?”匆匆赶来的桃花三十六陂弟子将凛迟团团围住,其中一个冷声道,“他伤了门内弟子,又损毁桃树、城墙,按律应当投入土牢中,行剔骨之刑。”
“行刑?”子桑妙仪面色淡淡,“我可打不过他,你们谁说的,自己出来和他过上几剑,能抓他回去,这陂主之位我立刻让给你。”
弟子们皆是沉默不语。
子桑妙仪走上前,想要抱起玄负雪,然而手才刚刚碰上她的衣角,守在她身边的男人就仿佛从沉睡中被惊动一般,兀然抬起脑袋,一双猩红眼中满是血丝,本已收敛的魔气立刻又有再度爆发的趋势。
“我不和你抢人。”子桑妙仪无法,只能顺他的意,“你把她抱起来,我宫里有九转回春阵,对治疗她的伤有好处。”
凛迟沉默片刻,掌中施法,随着他注入的灵力,玄负雪雪白的脸色渐渐有了红润。
他这才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的腰背,慢慢起身,如同怀中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行走间都怕磕碰易碎。
*
桃花宫寝殿内,药味浓重,躺在床中央的少女眉眼紧闭,脖颈间围绕着一圈纱布。
子桑妙仪看了一眼床边的人,觉得有些纳罕。
说出去恐怕无人会信,方才还在城外大开杀戒的魔头,现下却跪在少女的床前,用额头抵着她的手掌,无声地祈求她能醒来。
室内一片寂静,子桑妙仪左右无事,盘腿坐在蒲团上,觉得若是自己不开口,眼前的男子可能真的会化成一块顽固的望妻石。
于是她喝了口茶,缓声道:“你方才为玄负雪施法护心脉时用的法术倒是少见。你是麒麟子?”
意料之中,无人回应。
子桑妙仪素来是个性子寡淡的,不知冒犯为何物,自然也不会因为小辈目无尊长犯上无礼而恼怒,只是自顾自延着自己的话往下说:“麒麟子,真是少见了。你同慕星遥是什么关系?”
跪在床前的男子这才微微扭脸朝她看来,声音沙哑迟疑:“你,认识我娘?”
“算不上认识。”子桑妙仪吹了一口茶叶梗,“当时凛天极来我城前要进,我同他险些打了起来,你娘当时还是凛家弟子,出来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