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朝夕》(61)

齐朝摇了摇头：“再来一次，你还是会选择回去。”

“你放不下。”

齐朝继续说道。

那时候我说：“我爱你，更爱自由……”

可是现在：

“我爱自由，但更爱你……”

“对不起……”江晓夕再坚持不住，泪如雨下。

“谢谢。”齐朝坐起来，抱住他。

“你好”，“我爱你”，“对不起”，“谢谢”，“再见”……这些词是一切的开始与结束……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江晓夕一定会活的更加肆意、勇敢些，他会选择跟他离开，或是千方百计留住他。

如果重来一次，如果，我们从未相遇……

“我梦见，一只青鸟一直在天空盘旋，她好像在等我，要去某个地方。”

“江晓夕，我说过，你会长成很好的大人，像你自己希望的那样——浪漫、独立、自由……”

“要爱自己……”

“记得我说过的话。”

江晓夕重重点了点头。

清河镇又下雨了，沙尘褪去，世界重新恢复明亮。

中秋节那天，江晓夕和齐朝一起去镇子上照相。

齐朝还很虚弱，江晓夕牵着他的手。

两人都不喜欢照相，他们甚至没有一张合照。

这次是江晓夕主动要来的。

他怕时间会抹去记忆，他想永远记住他的样子

记忆是人类最珍贵的东西。

两人站在幕布前。

少年比着两根手指，笑得阳光灿烂。

江晓夕扭过头看他。

时光和相片定格在这一刻。

走出照相馆，齐朝拿着那张照片一直看，似乎很喜欢。

“齐朝，你要记得我啊……”江晓夕颤抖着开口。

他终于完全理解了白妍和他说的那句话，他们都怕爱的人忘记他们。

“我当然会记得。”

“你怎么了？”齐朝疑惑的看他。

“我……没事。”江晓夕决定不告诉他。

虽然他终有一天会知道。

可是他希望离别的时候，能看见齐朝的笑脸。

回到家，小枣迎上来，江晓夕蹲下给它顺毛。

一抬头，却看见齐朝悲伤的望着他。

江晓夕站起来。

齐朝收回目光。

“齐朝……”

江晓夕走过去。

齐朝没有说话，把他拉进怀里。

很久之后，他才松开江晓夕。

“过几天去看日出吧。”他说。

江晓夕点了点头，连同泪水一起落下。

齐朝捏起衣角给江晓夕擦脸。

“哭成花猫了……”

他开玩笑的说。

齐朝的衣领被扯开，江晓夕看见他锁骨处有一个纹身。

“这是……”

他把手按上去。

是一串英文字母。

“JIANGXIAOXI”

他拼读了一下，发现是自己的名字。

江晓夕的眼泪又止不住了。

“你什么时候纹的？”他问齐朝。

“你第一次亲我之后。”

江晓夕的脸微微红了。

你都还记得。

你这么好，要我怎么舍得……

蒋铭离开的时候问他：“你知道，齐朝在白云观许了什么愿吗？”

江晓夕摇摇头。

“他希望……你能够自由……”

江晓夕看着悯河，忍不住哭出了声……

如果有来生

那一年，江晓夕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是一本，在外地。

结果还算不错。

只是……

“某个困倦的午后，你坐上公交车，我在站台看着你，你打开窗子，探出头来，迎着风，笑着挥手，阳光照在你脸上，留下斑驳的阴影。”

“我们彼此脸上都挂着笑容，空气中却弥漫着悲伤。”

“因为是最后一面了，要笑着告别，希望你记住我的样子，等我们多年后再重逢……”

江晓夕记得离别时的景象，每一瞬间都刻骨铭心。

“如果三年前，我没有接过他手里那张画报，他也没有接过我的玫瑰，我径直走过，是不是我们从来不会相识，也就没有分别……”

江晓夕一个人走回去，怅然若失。

“我走过“初遇”那条小巷，走过熟悉的公交站台，树木郁郁葱葱，阳光刺眼燥热，我走过酒吧门口，灯下坐的已不再是他，他的影子无处不在，融在空气里，却又看不见，仿佛从没来过一样。”

“他没告诉我，如果我想他了，该怎样，也没告诉我，爱的太深了，该怎样释怀……”

“我可能……配不上这份美好。”

后来，江晓夕去了他想去的那座城市，可他要等的人却不见了。

齐朝离开后，江晓夕一个人去往远方，去看敦煌莫高窟的千年风沙，去看玉龙雪山，大理的明媚风光，苍山洱海美不胜收。

他总带着那张和齐朝合影的照片，怕会忘了他。

江晓夕一个人去看他们都喜欢的组合的演唱会。

“我坐在万人演唱会的场馆里，全场聚光灯耀眼，人声鼎沸，荧光闪烁。我爱的少年们终于被更多人看到，他们登上了更大的舞台，在万人注视下、欢呼中跳舞。”

“我们一起见证了他们的低谷，陪他们走到顶峰，一路坎坷荆棘都挺过来了。”

“可你却不在我身边。”

盛大演出后的落幕，从万人欢呼到独自一人，喜与悲，一瞬间，跌宕起伏……

“齐朝，我好想你。”

兜兜转转，朝阳升起，夕阳落下，无数个轮回，最后终究还是他一个人。

冬日脖子上的红色永远鲜艳，可送他礼物的人却不知何时归来。

他每年九月的时候都会回到清河镇，在悯河边坐下来，看看远方，看着，他们初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