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均，今日你不用当值了，先去偏殿休息吧。”

楚云轩还有政事要处理，分给中贵人灵均的时间自然不多。

“奴婢谢陛下。”中贵人灵均面色乖顺，他知道陛下有事要办，他不该留下打扰。

……

时间从不为谁停留，穆羽班师回朝。

西楚和鲜卑终是在北山谷签订了国书，史称北山之盟。

自此鲜卑立国，不再向西楚进贡，燕云十二州也落入外族之手。

一时朝野皆哗然，动荡不安。

而十二楼的女子学堂的修建还在继续。

流言自然也是不断。

这日吃过午饭，苏珏小憩片刻，便至下午，阳光带来的暖融融的热气还未散去。

他闲来无事，于是自携了韩闻瑾送来的五弦琴至院中小坐。

方成岷就在不远处站着。

虽然这几天暂时没什么事，但方崇明还是叫他跟在苏珏身边。

“方公子，有兴趣捉鬼吗？”

“什么？”方成岷一时不解。

“方公子，这世上有鬼啊。”

苏珏微微一笑，他拨动琴弦，是一首流水，曲意空灵明净，清扬婉转，真有山间流水的意境。

述职回来的韩闻瑾在门外听着，看着，脸上带着欣赏的表情。

待一曲弹完他才慢慢悠悠走进来，却不想在露落园里还有别人。

“这位公子是？”

第86章 上林之祸

“这位公子是？”

韩闻瑾上下打量着方成岷, 相貌不算突出，但气质绝然上佳，令人印象深刻。

“方成岷, 方公子。”苏珏按下琴弦站起身来, 为他们互相介绍。

“这位是韩闻瑾, 韩大人。”

“见过韩大人。”

“方公子有礼。”

在苏珏的介绍下, 二人互相见礼，然后落座, 方成岷却还是站在一旁。

“方公子，请坐。”苏珏心里清楚，自从那日方成岷知晓他的身份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便疏远起来。

方成岷对他始终谨守君臣之礼，这让苏珏很是郁闷，他不想“燕文纯”这个虚无缥缈的身份困住他的下半生。

“师傅叫我跟在玉华公子身边，主客有别, 成岷不敢逾矩。”

方成岷回答的恭谨谦和, 他也郁闷不已，此次下山好容易结识了一位知己, 不曾想人家却是前朝君主。

到底君臣有别，他想交友的心歇了半分。

看出方成岷心中的纠结，苏珏叹了口气，“那方公子自便吧。”

韩闻瑾眼观鼻，鼻观心, 他看出了二人之间的别扭。

不过韩闻瑾的目光很快落在了五弦琴上，他心中欢喜。

“玉华, 这五弦琴可好？”

“极好。”

“那玉华可知它的名字？”

没等苏珏回答，方成岷抚掌行礼, “公子，成岷还有些私事，就不打扰公子了。”

“方公子慢走。”

知道方成岷留在这里十分别扭，苏珏也不强留，心结不是一时一刻能解开的。

待方成岷离开后，苏珏的目光又落回了五弦琴。

“这琴，有什么说法吗？”

“这琴，是我亲手做的。”

“韩大人，你应该听说了女子学堂的种种事端了吧，”

苏珏无法回应韩闻瑾的心意，只能生硬地扯开话题。

“听说了，韩某觉得皆是人为。”

没有从苏珏这得到想要的回应韩闻瑾也不气恼，他有的是耐心。

当下，是女子学堂的建造更为重要的。

他分的清主次。

“韩大人，我倒觉得是有人装神弄鬼。”

“那我们就捉一回恶鬼。”韩闻瑾挑眉，事情真是有趣啊。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等漫在长安城的春雨褪去，热辣的夏日取代春风时，穆羽班师回朝。

北山之盟的签订也一月有余。

朝野上下仍旧阴云密布，这是奇耻大辱。

穆羽此战虽然没有收回燕云十六州，但穆羽能在鲜卑王军的手中夺回四州，也算得上神勇了。

楚云轩下令开宴大赏王军。

与此同时，鲜卑国派遣使者拜访西楚。

可今时不同往日，再也不是当年鲜卑屡次挑衅北燕，王上震怒，命李元胜带兵征讨，北燕军队势如破竹，打得鲜卑人节节败退，最终举旗投降，并允诺年年纳贡之时了。

这一次，鲜卑国不是国朝的附属国。

穆羽于七月班师，鲜卑国使者也带来了不少鲜卑国的异宝珍禽。

为了表示两国友好，鲜卑使者另将十六只猛兽全部赠与了楚云轩。

十六只，听着都让人觉得讽刺。

楚云轩不动声色的笑着接纳，于七月中旬在上林苑举行宴会，邀请所有的公侯贵族一起观赏这十六只珍兽。

九州诸侯需要镇守一方，不便前来，楚云轩便命诸侯所献的九名质子代父观礼。

九侯质子们来到长安后鲜少有出门的机会，他们与笼中鸟并无区别。

这次出席宴会，王恩浩荡。

上林苑原本是北燕的王家园林，后来被赏赐给燕文纯专供燕文纯享乐所用。

楚云轩让人搭了个擂台，将猛兽笼放于台子中央，又选二百百昆仑奴隶轮流与猛兽互博为来者作戏。

楚云轩坐于最上首，张皇后的座位与楚云轩仅隔一个台阶，而南仪夫人坐在台阶下左边第一个位置。

九侯质子分列在南仪夫人之下，杨兰芝被禁足多日，终于得到了赦免。

而鲜卑国使者随意一坐，目光在整个上林苑里来回巡视。

西楚众人心里带着情绪，面上却不能显露。

区区小国使者，居然如此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