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今天火葬场了吗(175)
明明如此割裂,但你们竟然,真的是同一个人。
她早该认出他的。
山洞里,宴北辰以为又做了什么,把她惹不高兴了:“我不说话了,你别哭。”
画酒摇头,想说不是的,却说不出半个字。
手腕的平安结,似乎还带着少年的凉意。
他的目光那样安静,画酒能从里面,望见星河云影,瑰丽天光。
他诚恳的目光,让画酒破涕为笑。
原来世上有这么一个人,在她不断展露尖刺时,仍然会袒露拥抱,试图安抚。
感谢你,曾如我爱你一般,真诚喜欢过我。
尽管这来得有些晚,但画酒想,哪怕只有一丝真心,也足够了。
闪烁的泪光中,画酒在心底对自己说,她不想让他一起死了。
宴北辰,我允许你独自活下去,最好活得比所有人都久。
她当然不是原谅他,她只是不想让世上最好的小哑巴去死。
小哑巴曾为她采果子,摘花,抓兔子。
雨中的庭院,他曾抱起她。
他们曾一起度过最孤独的日夜。
画酒俯身捧住少年的脸,隔着漫长岁月,吻上他的左眼帘。
她知道,那下面什么也看不见,她怜他之痛。
想起十年前,幻思宫小院的争执,画酒温柔地回答他:“宴北辰,我愿意嫁给你。”
如果她还能活着回来的话。
她要去苍野,等待属于自己的命运,不牵连任何人。
宴北辰并不知道画酒心中所想,只是怔然,任由她俯身,辗转吻到他的唇。
美人的吻总是带毒,宴北辰眼前的世界,从清晰变得模糊扭曲。
他再度醒来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山洞内,早就没有少女的身影。
她又一次骗了他。
第90章 090
苍野一战, 以神族战败,落下帷幕。
浓雾翻涌的尽头,单薄少女身着素衣走出来。
珈泽没有看她, 俯眼面对满地残骸,如见蝼蚁,眼中无慈悲无怜悯,只是语气怅惘:“你来了。”
本来他准备, 亲自去找她的。
少女驻步在他身前三丈远处。
玉冠银甲少年手持浮沉剑,画酒轻声道:“珈泽哥哥,非要置我于死地,对么。”
这个问题, 画酒早就知道答案,于是不必废话, 转动手腕,祭出神武刀。
血红神刀光芒暗淡, 如同未开刃般,内敛古朴。
珈泽没有看画酒, 沉默地想,他不想让她死。
可是, 他同样不能让她活。
画酒读懂他的缄默。
有时候她也不解, 为什么她想救的人,一心只想杀她?
可世上并不是每件事,都非要弄清答案。
画酒的眸光, 重新变得坚定:“不论如何, 你是我的亲人, 我也曾认真,把你当做哥哥对待。”
画酒看似软弱好说话, 实际她所坚持的东西,不会轻易改变。
谁背叛她,她绝不原宥。
连宴北辰也是同样待遇,画酒从未原谅他,只是放过他,也放过曾可笑的自己。
珈泽语气轻飘飘的,像是某种嘲讽:“谁稀罕?”
谁稀罕当她亲哥哥呢?
画酒的话,并没有说完。
她提刀划破掌心,以灵力鲜血,点燃沉寂,神武刀瞬间红得滚烫。
画酒手心全是血,痛感早就不重要,她抬眸看向珈泽,继续未完的话:“我们有着相似血脉,所以我不能允许,轻易被你杀死。父亲昏迷不醒,如果你非要杀我,那么你,也得把命留在这里!”
利刃见血,新发于硎,锋芒毕露,带着杀戮威慑。
画酒横刀,劈向珈泽。
火红灵力旋风斩去,催散黑云,如寂寂之灯,照彻天地。
画酒不愿为任何恨她的人去死,也不甘心用死成全任何人,珈泽也不行。
须臾的静默,珈泽举剑,淡蓝灵力开闸泄去,如游龙入水,迎击火红之凰。
灵力相撞,冷水泼入热油,沸腾灼烧。
对死寂的苍野界而言,这不是生机,只代表杀意,涤荡千里。
巨大的冲击,扬起画酒额边碎发。
她咬牙抵住劲波,翻身t立稳,劈下另一刀,毫不留情斩去。
刀光袭来,珈泽侧身闪过,只堪堪擦中。
少年生得清润的面庞,立时见血,如同白玉微瑕,妖冶艳丽。
珈泽跃上云层,举剑俯视下方,不容撼动。
画酒没有贸然追上,她抬头注意到,上空雷云汇聚,像是某种噩耗的前兆。
劫雷。
画酒握紧神武刀。
但不是她的劫雷,唯一的可能是,这是珈泽的。
这就是她的哥哥。
因为她有九琉神心,治愈系神脉,所以他不惜冒着死在劫雷下的风险,也要在此杀她。
想及此,画酒神情泄出一丝悲伤,很快调整好,被坚毅替代。
想要她的命,自凭本事来拿!
画酒举刀,斩开云层,直劈珈泽命门而去。
*
两兄妹在苍野交战,谁也没想到,星沉言还会醒来。
朝鸣殿内,颜银带着青瑶,如往常般,平静守在星沉言床榻边。
颜银神情紧张,握着星沉言的手出神。
青瑶在身后出言安慰:“母亲不必过于忧心。若是父亲醒来,肯定也不愿看见,母亲愁眉不展的模样。”
话是这么说,但青瑶知道,星沉言不会再醒来。
想到某种可怕后果,颜银几近慌乱地摇头。
她心神不定的原因,不是因为星沉言。
虽然她也为他的昏迷伤心过,但已经不抱期望,自然不会更失望。
颜银害怕的,是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