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但失恋版(111)

已经半躺下去的身子猛地直起来，扶疏歪头看过去，走进来的是一身素色衣裳的伏北渚。

这穿着朴素得实在不像是这分魂的作风，扶疏还以为身为天道的伏北渚还没走，对上那双黑漆漆的眸子才放心，舒出一口气，问道：“你又抛下我一个人跑哪去了，还穿成这副模样？”

伏北渚自然而然地忽略掉他前半句：“这副模样如何？我不过才离开一会儿，扶疏竟都开始在意这些东西了么？”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榻前坐下，牵住扶疏的手，垂下眼，又一副可怜模样：“这般，不知上仙可还喜欢我这副皮囊。”

扶疏被他闹笑，顺着他的意思往下问道：“若本仙说不喜欢，你还能撕了这张皮重新贴一个不成？”

“仙人想，也未尝不可。”伏北渚已经俯身下来，含笑答道。

“不必了，”扶疏抽出手，扶住他的肩膀，轻缓又强劲地将他往后一推，两人拉开距离，“就这般模样便好，日后我腻味了你再换也不迟。”

“扶疏还能腻味我？”伏北渚挑眉，“先前还说等得起千百年，这就变了卦？”

“什么千百年……”扶疏话音一顿，蹙起眉瞧向他，“他将记忆都给你了？”

一己私欲

问出话的那一瞬间, 扶疏神魂之中陡然生出一阵惶恐，生怕伏北渚先前催他睡下去，是因为最后还是选择了第一种方法, 直接将那片神魂当中的记忆全部剥离到了这一片分魂当中。

恐惧攫住喉咙, 神仙不需要呼吸, 扶疏却从中感受到了窒息的濒死感，随意搭在锦被上的指尖都在打颤，他几乎不敢去瞧伏北渚的反应。

“将记忆都给我不好么？全都融合了，也更好照顾你, ”伏北渚松开他的手, 转而勾住他的下巴抬起来, 让他瞧向自己，“没有割离情绪，别瞎想——我哪敢不听扶疏的？”

他凑上来，这一次唇瓣是落在他垂着的眼睫上的：“你我的记忆全都在这里, 他也好心无旁骛地闭关, 等到融合的时候，我们共用同样的记忆，也算不上等待了。”

伏北渚说到这又笑：“他本就能忍，你就在跟前他都能忍着不对你动手，如今没了记忆，几千几百年对他不算个麻烦事。”

“他确实能忍，”扶疏一见着他就想起之前咬过的那几口, “不像你——现在你们记忆融合了，你总不会还要时不时吸我的血吧？”

“不必了, ”伏北渚摇头，“需要你的血是因为神魂不稳, 记忆也混乱，如今记忆完整，已经无碍。”

扶疏顿时松口气。

伏北渚看他这样子又是笑，低下来与他额头相抵：“扶疏就没发现，那‘离魂’已经许久未见了么？”

是哦。

这段时间两个主要的分魂在他身边待着的时间都长，扶疏已经快把那片最乖巧的离魂给抛到脑后去了。

“你神魂稳定了，他便不会再出现了么？”扶疏若有所思地瞧着他。

伏北渚意识到他话里有别的意思，挑了挑眉，却还是答：“对。”

扶疏立刻惋惜一叹，没说什么。

伏北渚哪里能不知晓他的意思，哼笑一声，气不过，又凑过去在他下唇咬了口：“这么喜欢，不若我再将那片魂魄给切出来，自己溃散于天地算了。”

“这是什么话，”拥有了完整记忆的伏北渚比之前难忽悠太多——虽然扶疏也没忽悠成功过几次，现在直接被他逼的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能悻悻地笑，“你们都是同一个人，我只想要完整的你，哪里会在意这些？”

伏北渚似笑非笑地瞧着他，一看就不信他的话，只是没有出言反驳，自行将话题给移开：“不必担心，此界还有一个混沌，他如何也得早些出关将那东西给解决了。”

“嗯？”扶疏眨眨眼，狐疑地看向他，“你解决不了么？”

伏北渚盯着他沉思一会儿，看得扶疏都有点发毛，才缓缓开口：“我神魂不全，天道法则更是不在我手上，一个人，还真解决不了。”

“啊……”扶疏眸子一下子黯淡下去，“所以这不知道多少年，我们就干等着？我还想回九重天呢。”

“倒也不是，”伏北渚话音一转，扶疏眼中又是一亮，巴巴地看着他，看得伏北渚忍俊不禁，“他临走之前，不是将大半的清气都留给你了么？天道自身蕴藏的清气并不算少，哪怕分魂，你也不容易承受。他卡着你爆体而亡的线给你度过来的，你这一吸收就吸收了几个月，加上原先的，想来也有不少增益。若是我们两个合力，倒也能解决得了。”

伏北渚之后说的那几句扶疏已经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那个“几个月”。

他怎么又睡了这么久？

“所以我们现在……是在哪？”扶疏恍惚地问。几个月时间，应该够他们走很远的路了。

“还在先前的城中，如今寻不到混沌的踪迹，你又昏睡着，我便寻了间酒楼歇下来了。”伏北渚解释。

扶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们在这……待了几个月？凡人这些住处不都是要金银的么？你哪来的钱？”

他先前在月老庙拿走的那些还安安静静地躺在他识海里，伏北渚应当身无分文才对，还是说——“你到街市上算命去了？”

堂堂天道都沦落到算命啦？

“没有，”伏北渚看出来他的意思，“真要那般，估计都养活不了你。”

扶疏撇撇嘴：“那你从哪弄来的铜板？”

“我直接到地府去，找阎罗打了一架。”伏北渚说出这话的时候声音淡淡，扶疏眸子都瞪圆了：“你直接去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