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难逃(186)

刚要上马车, 见萧丞昕打马过来, 云朝忽然想起，正好是四年前, 也是在此处, 随萧起庭进宫赴宴时第一次见到萧丞昕。

那时候，他一身白衣，眉目含笑，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四年过去, 眼前的人还是那个人，云朝却觉得多了几分陌生感。

“五嫂可是入宫看望了贤贵妃？”

正回想, 萧丞昕已策马走到了眼前，云朝仰头看他：“贵妃娘娘身体抱恙, 入宫探望也是应该的，宸王殿下这是打哪儿来？”

“父皇命我办差, 正要进宫复命。”

“那我就不耽搁殿下了。”

“等等。”萧丞昕翻身下马, “五嫂如今连话也不愿同我说了么？”

“殿下误会了，谣言之事方才平息, 还是保持些距离，以免惹人误会。”

说罢，就要上车，萧丞昕移步到云朝身前：“我有几句话想与五嫂讲, 明日午时在城外十里坡, 我等着五嫂。”

“殿下若有话，可以现在说。”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怎么？五嫂不敢去？”

她不是不敢去, 而是不想去，云朝想拒绝，萧丞昕已转身上马。

上次在茗香楼，她话已经说得够清楚，萧丞昕却像没听见般，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云朝叹息一声，上车离去。

回到王府，萧起庭还未回来，自从他重掌戍北军营，时常早出晚归，太子被废后，一些公务也落在他肩上，有时候两人一天也见不上一面。

夜里，云朝早早睡下，恍惚间仿佛瞧见萧起庭回来了，第二天醒来，又不见了人影。

得，她现在也成了等着丈夫归家的“闺中怨妇”了。

吃了早饭，拿了两卷书打发时辰，突然想起来萧丞昕约她今日午时在十里坡见面，本想把这件事告诉萧起庭t，却连他的面都没见到。

去还是不去？云朝权衡了半晌，最终决定去见一面，这一次，直接开门见山叫他断了念想。

收拾一番，叫上弥月、聂星竹和蒋氏兄弟出了门，本想多带几个人以防不测，又担心人多了反而惹眼。

十里坡位于城东，出了城门行半个时辰就到了。

云朝命蒋文蒋武把马车停在山下，带着聂星竹和弥月上了山。此处的山并不高，却遍布灌木，山上还有一片密林。

走到山腰，果见萧丞昕站在一棵大树下。

“王妃，我陪您一起过去。”聂星竹道。

“不用了，你们两个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就下来。”

聂星竹向上望了望，此处视野开阔，能看见人，便答应下来。

云朝提起裙摆朝山上走去，尽管坡势较缓，走到山顶还是有些气喘吁吁。

“五嫂，你来了。”萧丞昕欣喜地迎上去，“我还以为今日等不到你了。”

云朝缓了口气，四下看了看：“宸王殿下约我到这种地方来，难道是想说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喜欢五嫂也算是不可告人的秘密的话，那便是吧。”

云朝没料到他如此直接，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宸王殿下果真不再是四年前那个小九了。”

萧宸昕听罢微微一笑：“我一直都是我，只是五嫂不知道罢了。”

“那殿下不妨说说看，本妃洗耳恭听。”

“四年前的除夕夜，五嫂在宫宴上跳了一曲柘枝舞，从那时候起，本王心中便已容不下其他人。”

这着实让云朝意外，四年前，他不过十六岁，一个十六岁的孩子，竟把心思隐藏得如此好，所有人都没有看出一丝端倪。

这不得不让她重新审视此刻正站在她面前，朝她微笑的男子。

“五嫂不知道，那时候每次见到五嫂本王有多开心，而看见五嫂与五哥在一起又有多失落。”

萧丞昕越说越兴奋：“本王时常想，既是联姻，为何偏偏是五哥？如果五嫂选的是本王，该有多好。”

“后来，出了行刺之事，我想着，若能率先找到你便带你远走高飞，谁知还是被他抢先一步……”

“够了。”越说越离谱，云朝不想再听下去。

“宸王殿下，过去的事不必多言，我今天来也是要告知殿下，不管过去还是将来，我心中都只有萧起庭一人，殿下还是趁早断了这心思。”

“你与五哥不过是政治联姻而已，他能给你的本王亦能给你！”萧丞昕扶住云朝的双臂，“朝朝，若你当初选的是本王，也会喜欢上本王的，对不对？”

云朝觉得他有些魔怔了，用力拂开对方的手，冷笑一声：“殿下不是我，又怎知我会喜欢谁？就算我当初选的是你，也不会喜欢你。”

萧丞昕垂下头，似受了很大的打击，过了片刻又抬起头来：“没关系，五嫂不喜欢我也不要紧，只求五嫂不要推开我，偶尔看我一眼，我便心满意足了。”

“你真是疯了……我再说一遍，我不会喜欢你，永远不会。”云朝不想再与他纠缠，撂下最后一句话转身就走。

萧丞昕怔怔地看着她，双拳紧紧握了起来，他已经卑微若此，还是换不来她半分怜悯，他到底哪里比不上萧起庭？

眼眸一凛，直直上去拉住了云朝的手腕，云朝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宸王殿下这是做什么？还不放开？”

“五嫂执意如此，那本王只好用抢的了！”

“你这个疯子，放开！”云朝用力挣扎，萧丞昕却紧紧扣住她的手腕，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聂星竹和弥月在远处看到两人你推我搡似乎起了争执，正要上前相助，却见两人突然倒了下去，紧接着消失在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