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难逃(211)

禁卫军纷纷响应, 滚滚浓烟中，喊声震天。

这声音传到大殿内, 既叫人振奋又令人畏怯，短短两个时辰，好似经历了一场漫长的酷刑，就这般胆战心惊地煎熬着，不知道头上悬着的刀何时会落下。

此时，孙蹇率领三千兵马到了城楼下，卫远指着对方的鼻子大骂起来：“孙蹇，你好大的狗胆！飞翼军不忠不义卖主求荣，实该千刀万剐！”

孙蹇不怒反笑：“我当是谁，原来是卫统领，飞翼军这等小门小户自然入不了禁卫军统领的眼，不过，我等奉皇后娘娘之命南下救驾，卫统领可不要血口喷人贼喊捉贼啊！”

“我呸！”卫远狠狠唾了一口，“贼喊捉贼的是你！你这叛贼，人人得而诛之！”随即举起长剑重重一挥，上百支弓箭齐发，直奔叛军而去。

孙蹇一面躲避利箭，一面高喊：“皇后娘娘懿旨，救出陛下者，赏金千两封万义侯！”

……

此番攻势太过猛烈，加之兵力悬殊，不到一个时辰，叛军就攻破了宫门。

卫远铠甲浸血，已精疲力竭，却仍领着仅剩的十几名禁卫军死死守在大殿门口。

孙蹇骑着马，大摇大摆地进了行宫，到了殿前，将马勒住：“适才在城楼上，卫统领不是张狂得很？没想到竟也成了我孙蹇的手下败将。”

卫远抹了把脸上的血渍：“狗贼，即便我卫远今日死在这里那也是死得其所，不像尔等，只能遗臭万年！”

孙蹇十分不屑：“死得其所也好遗臭万年也罢，到头来不过都是黄土一抔，有何分别？卫统领，我若是你，此时此刻当想法子保命才是。”

顿了顿，又道：“不如，及时倒戈，与我一同营救陛下，既保全了性命还能加官进爵，岂不美哉？”

“你做梦！”卫远大吼一声，拼尽最后的力气提剑往前冲去。

却在这时，殿门开启，众人皆回过身去，只见昏暗的大殿中，一个人影缓缓走出，身姿虽疲惫，却没忘了挺直脊骨。

孙蹇先是一愣，心中竟闪过一丝惧意，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打马往前走了几步。

“末将见过陛下。”

庆文帝站在门阶前，看着眼前一具具为守卫行宫以死相搏的禁卫军的尸身，不禁悲从中来。

片刻之后才看向孙蹇，一如往日威严：“你就是孙蹇？”

“正是末将，前些日子听闻荔枝山行宫被围，末将奉皇后娘娘懿旨，特来接陛下回京。”

“让他来见我。”

庆文帝冷冷一言，让孙蹇挑起了眉：“不知陛下……要见谁？”

“小小一个都督，就是给你一百个胆也不敢起兵造反，让萧丞昕来见朕！”

“末将率兵千里迢迢前来相救，陛下怎么反倒污蔑将士们呢？造反这等罪名咱可担不起。”

孙蹇一副肆无忌惮的模样，抬手一挥：“来人，将这大殿包围起来，一个也别放走，再派人护送陛下回京。”

“谁敢！”卫远只身挡在庆文帝面前，“谁敢乱来别怪我手中刀剑不长眼！”

孙蹇突然笑起来，他从来没像今日这般畅快过，从前，京城的这些达官贵人们，哪一个不是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然而今天这些人的性命都握在他手里，怎能不叫人兴奋？

“本将军早听闻卫统领忠心赤胆是条汉子，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只可惜……”

话未说完，一道破空之音传来，孙蹇只觉头皮一紧，似有什么东西从他头顶飞过。抬眼一看，半支箭悬在他额头上方，气焰顿时萎靡一半。

萧起庭将手里的弓递给一旁的禁卫军，抬腿走下石阶：“孙都督好大的威风，见了陛下非但不下马行礼，还一直口出狂言，也不知仗的是谁的势？”

“还有，飞翼军不过是京东驻地一支小小的地方军，本王却不知什么时候起这地方军都督也配自称将军了？”

孙蹇伸手扯下箭矢，脸色红一阵又白一阵，若是从前，他绝不敢说什么，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们的命都在他手上，他有什么好怕的？

“煜王殿下，事到如今也只能逞些口舌之快了，本将军奉劝你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

“嘶——”

尖锐的马鸣声响起，孙蹇的马不知怎地受了惊，长啸几声后猛地扬起前蹄，将孙蹇掀翻在地。

几名士兵忙上前将人扶起，孙蹇恼羞成怒：“萧起庭，本将军已给够你们体面，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随即命人将萧起庭拿下，却不知从哪里飞出来几只暗箭，将要动作的几名士兵一一射杀，便也无人敢再上前。

孙蹇吃了一惊，警惕地朝四周望去……

南下前，煜王妃曾找过他，还告诉他安平侯会率军南下，他当时并未放在心上，认为是云朝为拉拢他故意编出的幌子，而这几日只顾着行军赶路，根本未派探子出去……

此刻望着萧起庭毫无畏惧的脸，心中竟越发不安起来。

这时，大殿里走出几名臣子，对着孙蹇就是一顿臭骂，这孙蹇正有气无处发，拔出刀来就捅了其中一个的胸膛。

被捅的朝臣应声倒地，其余几人吓白了脸。

“还有谁不服气的，尽管上来，正好给本将军的刀开开刃！”

这反贼竟敢当着他的面诛杀朝臣，庆文帝怒不可遏，一时忘了自身处境：“来人，将这叛贼给朕抓起来，碎尸万段！”

孙蹇慢吞吞收起刀，面上又恢复些笑意：“陛下，这人适才出言不逊，末将一时失了手……您别怕，末将这就派人护送陛下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