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卿(193)
“叫齐王来。”郁云澈收起萱草花,派人去找齐王。
结果被下人告知齐王已经走了。
走了?
郁云澈手指在琴弦上缓缓摩挲,发出低沉的声响,忽而嘴角向一侧挑起:孤还没有试探他,倒是被他先试探到了。
“告诉春姑姑那边,此事已了,后面孤不找她,她不要再来找孤。”
这话说完,琴音再度响起,宛如流莺,教之刚才轻快灵动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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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府内,子影将春姑姑的踪迹事无巨细地告知了郁望舒。
“……另外,刚刚宫里也来信了,请王爷放心,翠儿死了,蕊儿也废了。那位还说,翠儿认罪认得太快了,还请王爷留意。”
掌骨凸出的手指轻轻推动象牙雕的球,在黑漆桌案上碌碌前行,黑沉如墨的眼底并没有因为短暂的胜利而有丝毫的懈怠。
“颜家有什么消息?”郁望舒问。
子影答道:“今日大吵了一架,颜大人坚决要把老夫人和曹姨娘送走,闹得不可开交。”
他早该这么做了。
跟曹家有关的人根本就是乱家之本!
郁望舒伸手将鬼工球握在手中:“再去查查那个翠儿,看看她背后究竟是谁。”
他不相信翠儿的说辞,总觉得这背后除了郁云澈,还有第三个人。
不过不管那个人是谁,他倒是由衷地谢谢他,这件事办得不错,本来还要另外找人掉包,倒是省了他许多事。
“还有颜家那边也不能松懈,盯紧了,曹家人可没那么容易打发走,别让他们伤了阿沅。”
除了阿沅,他根本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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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郁望舒所料,颜老夫人第二日果然一哭二闹三上吊全都来了一遍,曹姨娘更是拿出剪子,威胁说宁可做姑子,也不回曹家,生是颜家的人,死是颜家的鬼。
老夫人一条腿站在凳子上,揪着白绫,哀嚎不已,把房梁的灰都震得落了下来,房顶的乌鸦都给惊着了,飞起来都成了顺拐。
“哎呀,我可不活了!就让我们一起死了吧!让他母亡妻散,他就安心了!”
“活不了啊!堂堂宰相要逼死亲娘啊!”
“老天啊,你开开眼吧!”
阿沅痛苦地捂着耳朵,被她的t哭声震得脑仁疼:老天…下道雷劈晕了她吧!
“沅儿,你先回去。”谢氏推她,阿沅担心母亲一个人应付不了,坚持要陪着,谢氏摇头,“你听话,接下来交给娘,你在反而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阿沅觉得母亲意有所指,但是看老嬷嬷一脸“放心吧”的表情,倒也没那么担心。
估计有些造次的话,谢氏不好在她面前说。
阿沅必须给母亲施展的机会,听话地离开,出了门就带着桑葚往后面去,要听墙脚,拎起裙角才踏了两步,就听见屋里传来谢氏淡淡的声音。
“沅儿,不要偷听,不然我要不高兴了。”
阿沅吐了吐舌头,老实地放下裙子,理了理头发,回过身,端庄温婉地福了福身:“是,谨遵母亲教诲。”
好奇百倍又灰溜溜地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谢氏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直到她身影消失在院门外,她才收敛起嘴角的微笑,湖蓝色绣菡萏纹裙摆一旋,转过身来一双美眸犹如千古寒潭,令人不寒而栗。
“母亲这话说错了,曹姨娘可算不得妻。”
颜老夫人虽然内心害怕,但不肯输了面子,气恨地道:“好呀,你的嘴脸终于露出来了!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还不是看见姝儿要发达了,你不甘心,就撺掇正儿把我们娘俩赶走!当初我就不同意把你娶进门,我现在就把话撂这儿了,这个家有你没我!看看正儿是不是要宠妻灭母!”
谢氏昂然走近:“母亲还是错了,当年颜家太老爷和夫君三次登谢家门求娶于我,颜正更是当众表示非我不娶,当时不光我娘家可以作证,荀家及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可以作证,没有人强压着他的头娶我,我更不是非进你颜家门不可!”
她睇向一旁的曹姨娘,脚步一转,向她的方向去了,慢慢地道:“我自认待你不薄,如今是谁的嘴脸露出来了,又是谁没安好心,曹姨娘应该心知肚明。”
对上她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曹姨娘心里一震,手里的剪子没握住,掉在了地上,老嬷嬷上前一脚把剪子踢开,曹姨娘好似被吓了一跳,往后瑟缩着躲了躲:“夫、夫人在说什么呀,妾身不懂你什么意思。求夫人别让老爷赶妾身走,妾身想亲眼看着姝儿出嫁。而且现在那么多人盯着咱们府上,闹大了,对、对姝儿的影响也不好,她是要进宫的呀。她以后一定能帮衬咱们家的。”
“曹姨娘懂得不少啊,以往是我小瞧了姨娘。姝儿会不会受牵连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管。但是有一事,今日若再不说清楚,怕以后就没机会。”谢氏说到这里,情绪有些激动,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现,“我的沅儿被你害得骨肉分离二十年,这笔账曹姨娘准备怎么还!”
第65章 第65章
最后一句, 谢氏说得掷地有声,眼泪自泛红的眼眶滑落,重重地砸在地上。
颜老夫人瞪目道;“你是不是疯了, 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年是咱们在路上遇见了劫匪, 你自己没用, 看不住孩子, 干嘛往别人头上泼脏水!”
“要不是曹姨娘怕牵连自己, 让婆子向对方泄露我的马车, 还说颜府大少爷、大小姐都和我在一起, 那帮匪类为什么专门围攻我的车?我又怎会孤立无援,顾及不暇,酿出终生之恨!”思及当时的无助,谢氏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曹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