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嫁(21)
如此心腹,现下却给了她,一时间她心内五味陈杂。
纵使皎芙知晓有了吴嬷嬷和这四名丫鬟在,日后行任何事都需慎之又慎,但长者赐不可辞,她只得收下。
接过吴嬷嬷递出的身契,她回身到了书房。
恐吴嬷嬷瞧见她近日看的游记生疑,思忖再三,她寻来火折子,把游记和不全的舆图点燃一并投入了火盆中。
书上所写与那残缺的舆图皆已记在她脑中,计策也已有了雏形,待她完善后,即可施展行动。
奈何吴嬷嬷日日督促她苦练礼仪规矩,计策迟迟得不到进展。
权衡再三,皎芙趁给陈老太太请安,向陈老太太说了要放t银兰出府的事。
陈老太太起先有些迟疑,毕竟银兰自幼就服侍她,用来当通房再合适不过。
然则她已给了银兰身契,陈老太太还是点头应允了。
以防有心之人生疑,皎芙吩咐银兰寻个地儿先安顿下来,后续再听她吩咐行事。
今日七月初七女儿节,也是安阳侯府前来伯府下定礼的日子。
吴嬷嬷早早就张罗起新来的丫鬟青柳为皎芙梳妆,又从柜中取出一件岱赭色的襦裙予她换上,方才催促她前去侧院。
下定礼无女子出席一说,吴嬷嬷这般安排,必是得了外祖母的吩咐,使她去见萧长风。
迫嫁,被羞辱,又日日苦练规矩皆因萧世子,她不愿去见他。
故她放缓了步子,本一刻多钟的路程,生生被她走了两刻多钟。
原以为萧长风已离去,不曾想萧长风竟气定神闲地坐在凉亭里的石桌前。
她上前微欠身行礼道:“见过萧世子。”
萧长风放下手里的茶盏,侧目看向来人。
玉肌雪肤,腮红不减桃花,双星里波光流转,阳光斜洒在身上,非但没夺走皎芙的颜色,反而衬得皎芙愈发娇艳夺目,他目光久久未收。
他脑中浮出一句词:人比花娇花无色,花在人前亦黯然。
心内等待的不悦,早已散去,心里眼里唯有眼前人。
皎芙却不喜他的注视打量。
她垂下眼,掩住了眸中的不愉。
意识到自己失态,萧长风挪开目光,从怀里取出一枚晶莹剔透,雕刻着山水的玉佩放在石桌上:“此玉已伴我多年,今日便予你。”
皎芙满心讶异,阴晴不定,还想要她命的人竟送她玉佩?
他难道不知,赠送玉佩,是为定情?
否管他知不知,她都不能收,遂婉拒道:“此玉贵重,又是萧世子的伴身之物,我受之有愧。”
……
第14章 第 14 章
萧长风手拿玉佩起身,朝皎芙而去:“我说你收得,就收得。”
眼见他离自己越来越近,皎芙汗毛倒竖,惶恐后退。
不过几步,她的手腕就被他攥住。
他的手掌烫得她连连往后避让,却没能得逞。
萧长风双眸半眯,居高临下盯着面上慌乱的皎芙:“你怕我。”
凶名在外,曾还想杀自己的人,谁不怕?
这话皎芙不能说,也不敢说,支支吾吾道:“萧世子神威,我只是一闺阁女子,自是怕的。”
许是她的错觉,她话语才落定,竟觉得萧长风身上的戾气撤去了些,就连攥住她手腕的手,力度也轻了些。
萧长风递出手中的玉佩:“拿好。”
皎芙拒绝不得,只好伸手接过。
她再度试着收回自己的手,还是没成功。
“别动,”萧长风取出前几日在风铃间买来的玉簪,插入皎芙的发髻间。
仙姿玉质,压倒群芳,说的正是眼前人。
松开她的手,他退回到石桌前坐下,等候皎芙的回礼。
不明所以的皎芙被萧长风盯得头皮发麻,放在腹前的手不觉紧握着。
萧长风脸色一沉:“你没准备信物。”
皎芙有一瞬的迷茫,下定礼有准备信物一说?
她寻了个借口:“来时有些匆忙,落下了。”
萧长风哪里没听出她的口是心非,冷哼了声,视线落在她腰间佩戴的香囊上:“我瞧你那香囊不错。”
皎芙抬手捏住香囊,更慌了,这香囊里放着她制的防身药粉。
上次为避免惹祸上身,她已推脱说手里的药粉已无剩余,假若被萧长风瞅见这些药粉,那……
双星转动,她不动声色道:“此香囊粗糙上不得台面,与世子您的身份也不符。”
“无碍,我不介意。”
皎芙见萧长风铁了心要香囊,心一横,道:“承蒙世子看得起我拙劣的绣工,待回头我绣一个新的给你,可好?”
萧长风轻抬衣袖:“那便在香囊上绣一株莲花。”
不待皎芙应声,他又看向桌上的茶:“听闻你点的茶甚是不错,刚好这儿器具一应俱全,就有劳林姑娘了。”
皎芙山眉微拧,那日宋大娘子给的难堪与屈辱一一浮现在眼前。
几个呼吸,她方才松开紧掐着手指的手,缓步走到一旁的案前,单手托袖拿起茶壶放在铜釜上烧水。
萧长风端坐在石凳上,时不时瞟向皎芙。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浓郁的茶香味扑鼻而来,如人一般,频频惹得他侧目。
皎芙将点好的茶端至石桌上,后退两步,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四肢并拢:“萧世子,请。”
萧长风端起茶盏,见盏中的茶色泽奶白,茶香四溢,纵是没有茶百戏作辅,已然挑起他的好奇,想早些知晓这茶的味道。
入口绵密,回味悠长,没忍住,他又喝了口,适才放下茶盏,赞道:“林姑娘好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