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嫁(22)
皎芙在心里嘲讽一笑,面上不显,微颔首回道:“萧世子不嫌弃就好。”
送走萧长风,皎芙速速转身回至流轩阁,好让自己心内的情绪得以纾解一二,行至一半,恍然想起银兰已被她送出府,当今由吴嬷嬷掌管着整个流轩阁,假使她带着不满回去,难免不会惹得吴嬷嬷生疑。
念及此,她剎住步子,心间似被压了一块巨石,让她连呼吸都艰难。
这偌大的伯府,终无她的一席之地。
罢了,她纠结这些做什么,左右自己要离去,有无一席之地已不重要。
寻了个无人的凉亭坐了会儿,皎芙才起身回流轩阁。
“表姑娘好福气,这定礼不仅由萧世子亲自送来,送的定礼也皆是珠宝缎匹等精贵之物,足以见得萧世子对表姑娘的看重。”吴嬷嬷笑着道喜。
皎芙故作娇羞之态:“吴嬷嬷就别打趣我了。”
待吴嬷嬷一走,她双眸无波,静静坐在凳子上,扭头看向窗外枝头上不时跃起的鸟儿,满心羡慕。
兴许陈老太太也同皎芙一般心内介怀着那日宋大娘子的嫌弃,竟从徐嬷嬷那儿讨来了一本书,反复嘱咐皎芙要照着册子上所写苦练。
随书一并送来的,还有另一本小册子,册子上记录的乃是徐嬷嬷曾在宫中所历之事。
皎芙一时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哭的是外祖母这般费尽心机,却不愿成全她。
笑的是,有了这书这册子,她在安阳侯府的日子不会太过艰难。
否管陈老太太如何想,皎芙面上乖巧地听从着老太太的一应安排,背地里已吩咐银兰按计行事。
这日,皎芙练完规矩,得了王大娘子的应允出府查账。
同往日般,她来至玲珑阁二楼的厢房,未立即进去,侧目冲身后跟着的两位丫鬟道:“近日嘴有些馋了,想吃一坊的樱桃烙和胡饼了,”她摘下腰间的钱袋递给两位丫鬟,“我查账一向慢,无需着急。”
这樱桃烙和胡饼虽都在一坊,却隔了好几条街。
想到此,为首的青鸳面带犹豫:“我跟小桃要都走开了,那谁来服侍姑娘?”
皎芙笑道:“这铺子是我的,我还使唤不动两个人了。”
如此,青鸳只得跟小桃退出玲珑阁,前去一坊买皎芙所说的吃食了。
掩在暗处的银兰,见两个丫鬟已走远,快速进了厢房,冲皎芙道:“姑娘,马车已准备妥当。”
皎芙轻嗯了声,换上银兰准备的襦裙,戴上幕蓠从后门上了马车。
银兰则留在厢房,佯装她一直在厢房看账本。
今日她要去二坊北的一家药铺,那儿有她所需的全部药材,另则这家药铺的掌柜钱五曾欠下她人情,并言明他在这汴京城的路子还算广,道上的事皆可寻他。
能得这钱五的人情,实属意外,两年前她初到汴京,从三表哥口中得知有这么一家药材全的铺子,便寻了过去。她一眼便瞧出钱五中了毒,且这毒不常见,她也只是在残本上看过此毒,还未亲眼见过,心下好奇,难免多看了两眼。
也恰是这两眼,被钱五猜出她懂药理,还认得他所中之毒。
钱五把她当成了救命稻草,她对那毒也着实生出几分兴趣,便一拍即合。
不知是钱五有几分气运在,又或是她误打误撞,钱五的毒解了,自然欠下她人情。
她以为用不上这个人情,未曾想有朝一日她要凭借这人情离开这汴京城。
马车停下,皎芙的思绪也归笼,嘱咐了车夫两句,她才缓缓穿过小巷,来至药铺。
四处查看了番,见无旁人,她摘下幕蓠,径直走向暗自打量她的钱五。
睹见皎芙的面容,钱五立刻绕出柜台:“原是林姑娘,前两次抓药你都是遣人来,这次怎么亲自来了?”他压低了声音,“可是这次要的药药性更猛?”
皎芙扭身面朝后院:“此次来,是向你讨要你昔日欠下的人情。”
钱五往一旁退了几步,跟在皎芙身后进了后院。
时辰有限,皎芙没跟钱五寒暄,直言道:“我需两份路引北上,以及可靠的人护途中安全,办好这事,你欠我的人情就一笔勾销。”临了,她又补充道,“所需银钱皆t由我出。”
钱五静默了几息,问道:“何时动身?”
“北边冬日路不易走,”皎芙微仰头看着院内的长得葱郁的树,语调斯理,“越早越好。”
“有了消息,如何知会你?”
听此,皎芙便知钱五是将此事给应下了,松了口气,缓缓道:“玲珑阁后门,就说寻兰姑娘。”
钱五点头应好。
皎芙从衣袖里取出一张单子和准备好的银票一并递给钱五:“这是我要的药,钱若不够,回头再给你补上。”
钱五数着手中的银票,五张两百两的银票。
对折起来,收入怀中,他才展开皎芙给的单子,上面的药有三味剧毒,其他的药也都或多或少带些毒性。
“你自便,我去抓药。”不待话洛溪,他已拿着单子往外而去。
皎芙扫了眼一眼望到底的院子,也转身回到了铺子里。
站了一柱香,就有客人走了进来。
她立即戴上手中的幕蓠,扭身侧对着来人。
“这是方子,劳烦了。”
这是徐俢撰的声音?
皎芙侧目看向了柜台处,挺立如松,举止娴雅,果真是他。
“稍等,”钱五把药包好,冲皎芙道,“姑娘,药好了。”
皎芙微点头,缓步来至柜台前拎起药包:“多少钱?”
钱五见她如此生分,就知她不想让旁人知晓他们认识,瞄了眼算盘,才道:“共十五两三百钱,给十五两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