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嫁(47)
正如外祖母所言,哪有女子出嫁真能不备通房丫鬟的,故便挑选了二人。
其实皎芙更中意青鸳,一则青鸳容貌在红柳和翠桃二人之上;二则青鸳心性比二人坚定,不易受人挑拨,这种人一旦给了她足够多的恩情与好处,便不会轻易背叛。
她跟青鸳提及过此事,尽管青鸳没直说,但她看得出来,青鸳不愿意。
既青鸳不愿,那她也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裁断了青鸳的一生,假若她真这么做,又与伯府有何区别?
吴嬷嬷留意着皎芙的神色,见皎芙并无伤痛为难之色,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担忧。
喜的是世子妃没因此而黯然伤神;忧的是世子妃似对世子有无旁人毫不在乎。
男子的耐心一向不多,假若世子迟迟得不到世子妃的回应,恐会对世子妃心生埋怨,从而与世子妃生了嫌隙,届时又该如何是好?
看来回头还得提醒一下世子妃。
她应是退至外屋,唤来青鸳,让青鸳去传话。
躺在床上的皎芙掀开身上的被子,披上裘衣,来至圆桌前坐下。
瞧见吴嬷嬷折回来,她出言道:“昨日黄婆子所言吴嬷嬷记得多少,就都说与我听听。”
“这后宅,有安阳侯的四房妾室,其中孙小娘出自教坊司,扬陈两位小娘为旁人所赠,最后一位白小娘出身乡野,说是这白小娘入侯府前,曾嫁过一个书生,究竟是侯爷以权相逼,还是这书生为了富贵将白小娘赠予了侯爷,黄婆子并未说得太明白。除了世子,这府中只有萧大姑娘和萧二郎两兄妹,三人皆一母同胞。”
如此看来,外面关于婆母善妒一事,并非谣传。
若非婆母使用了些手段,不至于四房妾室,一个子嗣都没有。
皎芙吃了口茶,继续听吴嬷嬷说。
“萧二郎喜玩乐,素日里多在瓦舍,先前因世子迟迟未娶亲,萧二郎和萧大姑娘的亲事也都耽搁了。你与世子定亲后,大娘子就操持起了萧二郎和大姑娘的亲事,其中萧二郎已与户部侍郎家的龚三姑娘定下亲事。”
皎芙抬眸看向吴嬷嬷:“那大姑娘呢?”
吴嬷嬷面上多了些迟疑与难色,最后还是叹气道:“原本大娘子看中了归德将军家的胡四郎,一应事宜也都顺利,哪知到了相看这日,大姑娘竟大吵大闹了起来,嚷嚷着死也不嫁那胡四郎,只嫁她的如意郎。”
闻言,皎芙眉头一挑,心中不由对她这小姑子生出几分羡慕。
若非平日里婆母给了小姑娘无尽的宠爱,小姑子又岂会说出这等悖论之言来。
恃宠而骄,倘若无人宠爱,又岂能骄纵?
压下思绪,她冲吴嬷嬷道:“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无需遮遮掩掩。”
只是这些话,吴嬷嬷不至于面带为难,想来没说的才是重点。
吴嬷嬷又叹了声,别过头道:“说来这也是孽缘,大姑娘看中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伯爵曾看好的徐俢撰徐大人。”
皎芙桃眸圆睁,心神回归,她抓着了重点:嬷嬷的意思是,大姑娘知晓了伯府曾想招揽徐俢撰之事?”
吴嬷嬷点头:“黄婆子倒没这么说,是我昨日无意听到两个婆子碎嘴,提到了大婚前几日,大姑娘曾寻到世子编排过你的不是,言语中还提及了徐俢撰。”
那小姑子对她的敌意就说得通了。
镯子一事已让小姑子不快,后又不知从何处知晓她曾和徐俢撰的渊源,自怨气横生,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起来。
皎芙倒不担心萧长风会作他想,那日在郊外别院的僻坳之地,萧长风已然听见了她同兰锦的话,理该知晓她同徐俢撰只差一步便已定亲,若非是他骤然上门提亲,她也不至于走到这等境地。
“此事我心中有数,”她抬手轻揉太阳穴,“有些倦了,也没什么胃口,就别让他们白忙活了。”语罢,她起身径直朝床而去。
半梦半醒间,皎芙突感一阵冷意,倏地睁开了双眼,却见萧长风拉长了脸立在床前,凤眸中翻涌着怒意。
这是谁又惹他不快了?
她往床头挪动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关切道:“世子这是怎么了?”
萧长风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她竟问他怎么了?
他原在书房处理公务,一丫鬟骤然送来了羹汤,且还未有离去之意,一问之下才知那丫鬟是他的世子妃给他安排的通房。
大婚不过三日,他的世子妃就把他往外推。
关键在这之前,他分明同世子妃说过,无需准备陪嫁丫鬟,世子妃答应得好好的,背地里不仅安排上了,还直接把人塞给他。
念及此,他咬牙切齿道:“世子妃还真是大方至极。”
听此,皎芙明白了:“若不合世子心意,还有一位,要都不——”
言未绝,她的唇就被萧长风突地俯身吻住了。
萧长风的粗暴,让她拧紧了眉,头不禁想别开,被萧长风抬起的手摁住了,她的脑袋立马动弹不得。
情急之下,她抬手去推萧长风,换来的是腰被萧长风扣住。
回来的路上,萧长风掐死皎芙的心都有了,真当看到人的那刻,他又多了些不舍。
强压下涌现出的渴盼,他不舍地松开了皎芙的唇,手并未离开。
他喘着粗气,瞪着皎芙:“真想挖开你的心看看,究竟是什么做的。”
感受到喷洒在脸上的热气,以及腰间灼热的掌心,皎芙的心颤动了一下。
萧长风的话语,如寒冰覆盖,那漾开的涟漪立即消失无影。
她敛下羽睫,道:“身t患寒疾之人不易有子嗣,然子嗣于宗子而言至关重要,我绝不能因一己之私而影响安阳侯府的子嗣传承,”说话间,她留意着萧长风的神色,见萧长风面上的怒意有所消散,又继续道,“另则,我身体抱恙,恐不能伺候世子,作此安排也属无奈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