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嫁(49)
见吴嬷嬷这般紧张,皎芙已猜到吴嬷嬷这是怕她身患寒疾一事被婆母知晓。
世子可能不在乎,但此事于婆母,乃至整个安阳侯府而言,此事都绝非小事。
她合上账本,出言安抚道:“嬷嬷不必如此忧虑,纸包不住火,婆母早晚都会知晓此事。”
吴嬷嬷看皎芙如此镇定,愈显焦躁:“话虽如此,可这事要是待你立稳脚跟后再败露,大娘子纵是心生恨意,也奈何不了你;现下我们在这安阳侯府还只是个客人,这,这要是大娘子发难,可如何是好?”
皎芙起了身,平静道:“嬷嬷觉得,若无此事,大娘子就不会发难于我?”她侧身面向窗口,“只要世子还对我有兴趣,没厌弃我,婆母纵是再厌恶我,她也得顾忌世子。”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需时刻迎合世子。
闻言,吴嬷嬷心安了些,垂头道:“是老奴心浮气躁了,世子妃恕罪。”
“嬷嬷说得这是哪里话,若非你太过紧着我,不会看不清此事。”皎芙劝慰道。
吴嬷嬷一心为她,她自感受得到。
入安阳侯府这些时日,若非吴嬷嬷事事安排打点,只怕她此刻没这么轻松。
不过半盏茶,宋大娘子就领着肩跨药箱的王大夫进了厅。
皎芙忙离座起身,冲宋大娘子行礼道:“婆母万福,”没等宋大娘子出言,她主动认错道,“是我的不是,害得婆母为我担忧,还请婆母责罚。”
大娘子行至主座落座,轻理了理衣袖,才道:“都是一家人,说这些作甚。”她看向皎芙,“恰逢今日王大夫过府给我请脉,他又擅女子病症,就领他过来给你瞧一瞧,也省得旁人说我这个当婆母的不关心新妇。”
最后半句一出,也彻底绝了皎芙婉拒的心思。
只因晚辈不得贸然拒绝长辈的关心,尤其是皎芙这种新妇。
……
第28章 第 28 章
皎芙推拒不得, 只得应下:“如此,就劳烦王大夫了。”
语罢,她款步行至一旁的官帽椅上坐下,待丫鬟搬来了条几迭放在木桌上, 她才伸出手由王大夫把脉。
那谢大夫的医术的确精湛, 经过几个月的调养, 她的寒疾还真有所改善。
两盏茶后, 王大夫收回把脉的手,抬手摸着花白的胡须, 久久未语。
候在宋大娘子身侧的黄嬷嬷眼瞧宋大娘子不耐, 出言问:“王大夫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听此,立在皎芙身后的吴嬷嬷不由收紧了些手。
王大夫吃了口茶,扭头看向皎芙:“敢问世子妃,先前为你看诊开t方子的可是谢大夫?”
皎芙不知王大夫为何有此一问,点头回复:“世子的确寻了谢大夫为我诊治。”
“如此倒也说得通了, ”王大夫挪动视线,冲宋大娘子回禀道, “世子妃的确身怀寒症, 谢大夫熟读医书, 医术又颇为精湛,想来再调养些时日, 世子妃的身体便能大好。”
宋大娘子将信将疑,追问道:“你确定世子妃的寒疾能根治?”
王大夫离座起身, 微颔首道:“既是谢大夫出手, 未必不能。”
他还是未将话说满了,须知将话说满乃医者大忌。
十日前, 他出诊时逢主家另请了一大夫,那大夫正是谢大夫,此乃质疑他医术之举,他当下就甩脸欲离去。
哪知主家说谁能把其夫人的病症治好,方能获得千金诊费。
遂他留了下来,与那谢大夫一较高下。
他断定夫人的病为寒疾所致,用汤药调养些时日尚能有所改善,那谢大夫却说,夫人的你病乃体内有淤血所致,辅以针灸之术不出三日,方能痊愈。
经主家商议,他们决定先试谢大夫的法子,毕竟三日就可见诊治的分晓。
他笃定自己的医术,确信自己没把错脉,只等三日后看谢大夫如何自打脸。
哪知那谢大夫竟真在三日后,让那夫人恢复康健。
他亲自把过脉了,夫人先前的寒疾确实不复,也是那时,他质疑起了自己的医术。
纠结再三,他还是舔着老脸,追上谢大夫问上了一句,那谢大夫也不藏私,说夫人的确身患寒疾,却不足以至此症,又得知夫人月事不利,才有了先前的诊断。
谢大夫所言所行皆让他自感惭愧,又回去翻了两日医书,才知谢大夫能一言断定夫人的病因,绝非侥幸,而是医术了得。
他自认自己的医术不如谢大夫,遂才有了方才之举。
无论王大夫出何原因这般说,于皎芙来说都是一桩好事。
她身后的吴嬷嬷也暗自吐出一口浊气。
然此消息却令宋大娘子不甚满意,又问:“那依你所见,世子妃的身体何时才能调养好?”
王大夫行医数载,又时常出入后宅,自是了解一些后宅的阴私晦暗。又见黄嬷嬷不住对自己使眼神,他不由捏了一把冷汗,斟酌再三,才缓缓道:“少则两年,多则三年五载。”
闻言,皎芙心下一紧,面生疑惑:“那倒是怪了,我瞧你方才的言语中对谢大夫的医术多有钦佩,为何这预估的时日同谢大夫预估的比起来,出入却这般大?”
王大夫抬手擦拭了一把不存在的细汗,囫囵道:“谢大夫医术固然高明,可寒症不是其他病症,要想断根可不容易。”
皎芙正欲说话,就被宋大娘子突然的出声打断。
“辛苦王大夫了,黄嬷嬷,去送送王大夫。”
听到这儿,皎芙哪里还不知,她这婆母这是已给她量刑了。
王大夫一走,宋大娘子便道:“我姑且不追究你欺瞒身患寒症一事,但我安阳侯府的子嗣绝不能断在你的手上,看来这择侧妃入府之事也该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