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嫁(56)

“你这步走得太惊险了。”吴嬷嬷复杂道。

从前她只知世子妃聪慧，也非任人随意揉捏的软柿子，有了昨日那一遭，她才知世子妃胆大妄为。

不过也是，世子妃真要是个胆小的，又岂敢筹谋逃婚一事？

皎芙微摇头：“我要不这么做，不出两月，我就会郁郁而终，”她嘴里泛苦，“这侯府的日子太难熬了。”

每日除了应对婆母的刁难，害得应付世子每晚的索取。

她是有血有肉的人，会痛会倦，却无人心疼。

这两日皎芙的艰难吴嬷嬷都看在眼里，她安抚道：“遇到这么一个婆母，开头是苦了些，好在世子站在你身边，否则那日子才真无盼头可言。”

吴嬷嬷所言皎芙都明白，也正因为明白，才打一开始就不愿入这安阳侯府。

她合上疲倦的双眼：“退下吧，我想再睡会儿。”

吴嬷嬷为皎芙掖了掖被子，才领着青鸳退了出去。

来至外屋，她又担心地张望了眼里屋：“总觉得世子妃心里藏着诸多事，她终是不信我们。”

假使真信她们，绝不会在事发后交代她们该如何做。

……

第31章 第 31 章

病来如山倒, 何况皎芙自来安阳侯府后，身上的病就一直未断过根，是以任由她如何说，这次萧长风也不许她在病断根前出院子。

无需去给婆母请安, 她自然乐意。

但她仍闲不下来, 年关将近, 各铺子都需盘点。

萧长风不允她出院子, 她只得吩咐青鸳去做这些事。

青鸳知晓世子妃爱听府外的趣事，日日回府回禀时, 也会跟世子妃说两句听闻。

每每瞧见世子妃眉眼弯弯, 她便觉得欢喜。

鹿鸣苑这边尚过得和睦松快，正院却处于阴霾中。

世子那儿说不通，宋大娘子只得把目光落在安阳侯的身上。

她亲自为安阳侯府点了一杯茶，温声道：“侯爷，世子近些日子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也不管管。”

正低垂着头喝茶的安阳侯, 茶叶不喝了，把茶盏放在一旁的炕几上, 摸着胡须意味深长道：“娘子, 如今这安阳侯府可全仰仗着世子, 他素日里行事也稳重有分寸，你无需替他操心。反倒是宁姐儿和恒哥儿, 你得多上上心，至于世子娶的新妇, ”他顿了下, 劝慰道，“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

宋大娘子神色一僵, 不愿放弃，故作哀愁道：“我并非真要攥着那中馈不放，假若那新妇真能主持好府中一切事宜，我也乐得清闲，实在是新妇出身在商贾之家，虽在伯府住了几年，所学到底有限，这真要出个岔子，可如何是好？”

安阳侯忖道：“我听闻昔日新妇上汴京还携了其母的奁资，在伯府安定后，新妇就把手中的现银全置换成了铺子，”他侧身看向宋大娘子，“你不是瞧了伯府回的细帖子，上面应有记录才是。”

这事宋大娘子先前也黄嬷嬷提起过，却并未放在心上，一初上汴京，什么都不懂的姑娘，能指望她成什么事，十有八九就是亏了。

细帖子上确实记有十来个铺子，她只当那些铺子都是陈老太太从私库里给新妇充脸面的，既是充脸面，就别指望能赚多少银子，遂她未遣人去打听那些铺子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瞧宋大娘子神色复杂，安阳侯府就知她从始至终就小瞧了新妇，又或是早早就把新妇同他后院里那些妾室般归为了狐媚子。

他叹道：“大娘子，你纵是不信我，你也该信世子，倘世子真是那等见了美色就走不动道之人，他院里又岂会空无一人？世子既择定了新妇，那新妇必有过人之处，否则你也不至于。”他及时止住了话头。

对大娘子他既愧疚，又骇怕，一则大娘子的妒忌心过重，二则大娘子执着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刚成亲那几年，他过得那叫一个苦不堪言，得亏世子争气，让大娘子弃了他这块废铁，转而去培养世子，否则……

止住思绪，他瞄了眼宋大娘子，但见宋大娘子眉头紧蹙，他思索了番，提议道：“这年关将至，府上该操办的事也多了起来，你何不借此机考核新妇，假若她事事安排得妥当，也不解决了你的心头大患，这要是办砸了，世子也无颜再提此事。”

语罢，他未再停留，起身去了侧院。

黄嬷嬷小心开口道：“大娘子，要不试试侯府说的那法子？”

宋大娘子思来想去，也没能想出比安阳侯所说更好的法子：“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她面露不忿，“我倒要瞧瞧，那新妇到底有什么本事。”

想起先前安阳侯所言，她又吩咐道：“你遣人去打探一下世子妃那些铺子。”

饶是她不愿，在新妇瞧出账簿的存疑之处之际，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先入为主轻看了新妇。

宋大娘子的决定，在三日后才传入鹿鸣苑。

此时，皎芙的病已大好。

她合上手里的书，冲为她正为她斟茶的吴嬷嬷道：“接下来，还得劳烦吴嬷嬷多上些心，”她抬眸望向窗外，鹅毛般的大雪悠悠忽忽飘扬在空中，光秃秃的树枝被雪压变了形，“婆母必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还得多多谨慎。”

吴嬷嬷也认可皎芙的说法，应道：“能为世子妃分忧，是我的福分。只是如今我们可用之人不多，恐有疏漏之处。”

皎芙收回目光，端起茶轻抿了口，才缓缓道：“此事我会说t与世子听，到时我再向他借几个人过来。”

吴嬷嬷这才松了口气：“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