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嫁(66)
这些日子她时常想,假使那夜她不曾留宿相国寺,她是不是也不会今日这步田地?
可惜,她无法回到那日。
“你也别多想,听闻侯爵娘子已放t中馈给你了,那你更当知足,放眼整个汴京城,谁家新妇嫁去不过三月,就能掌管中馈的?”月锦言语间,不乏对皎芙的酸意。
她原先还以为以宋大娘子的手段,必会给皎芙好看,哪知宋大娘子竟也是个不中用的,否则也不会早早把中馈放给皎芙一个新妇。
不过这样也好,皎芙一旦掌管了侯府的中馈,日后能帮衬伯府的地方也就更多了。
皎芙只得连连应是,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若是之前,她恐还欣喜自己能执掌中馈,这便意味着她能早日离开那侯府,以这段时日世子的种种提防来看,哪怕她手握中馈,仍难以如愿。
不过,有些盼头也是好的,否则她真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扛下去。
“行了,你身体本就弱,雪隐毕赶紧回去。”月锦催促道,她也不愿陪皎芙在这儿吹刺骨的寒风。
同月锦分别,皎芙又在廊道下站了会儿,才不急不缓折返。
才至楼道,就见萧长风面带急色下楼来。
“怎去了这么久?”萧长风张望了眼皎芙的身后,“你那丫鬟呢?”
皎芙语调平缓,从容道:“恰逢表姐,就同她多说了几句,至于青鸳,有些冷,我就让她去霓裳阁为我取件裘衣来。”
萧长风脱下身上的裘衣,为皎芙披上:“你当早些同我说,感染了风寒你难受,我也不好过。”
言尽,他又牵起皎芙的手:“这么冰。”
皎芙欲抽回手,没得逞,只得摇着头:“不碍事的。”
没入侯府前,她的确畏寒,入了侯府后,比起心间的绝望与愤慨,区区寒意她还能扛受得住。
回至厢房,皎芙就发觉萧俞宁不在,见萧长风与宋大娘子都不在意,她也就没多问。
为等会方便去见张六,她特意多吃了些茶,估算着时辰,再度以雪隐为由来至后院。
碍于这次有萧长风跟着,她只得长话短说:“苏州的一应事我已安排好,你只管放心携银兰去。另则,他日你若心生他意,切勿折磨银兰,只管给她一封放妻书,她绝不会纠缠你。”
长痛不如短痛,假以时日,银兰总能走出来。
“东家放心,我张六此生绝不负银兰姑娘。”张六笃定道。
瞧张六情真意切,皎芙悬着的心短暂落地:“行了,好好照顾银兰。”话落,她绕回雪隐之地,缓步走向候在不远处的萧长风。
今日人多,歌馆为了让听客满意,又增了两曲新曲。
宋大娘子素来喜欢听曲儿,这不,直至听完新曲,才打道回府。
初六这日,萧长风外出归来,直奔厢房,质问道:“你不仅把银兰那丫鬟指给了一个马夫,还送走了他们,林皎芙,你可曾将我的话放在心里?还是你真以为,我不会拿你怎样?”
听此,皎芙就知事情已败露。
也不由庆幸,昨日银兰与马六二人就已随镖局南下,这趟镖镖局走的是水路,就算世子使人去追,也追不上了。
她将手中手炉递给吴嬷嬷,吴嬷嬷接过立马退出了屋子。
皎芙上前两步,欠身道:“请世子责罚。”
能用责罚换来银兰的自由,值当。
萧长风气笑了:“你以为把她送走我就寻不到她?”他上前一步,戾气四溢,“只要我想,纵是她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将她抓回来。”
皎芙哪里没听出来,世子这是在告诉她,别生出那等不该生出的心思。
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试试又怎知结果如何?
她低眉顺眼道:“世子神通广大,我不敢质疑。”
……
第37章 第 37 章
那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让萧长风抓狂, 他握紧了手,青筋迸现,怒瞪着皎芙:“你就是仗着我心里有你,”他扭身不去看皎芙, “今日起, 不得。”
想了好一会儿, 也没能想出一个合适的责罚, 索性大步而出。
见此,皎芙吐出一口浊气, 心知这事是过去了, 但悬着的心总放不下,只因初一那日舅舅托月锦转告的话。
这几日她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冲世子打探,每每她提及此事,世子不是岔开话题,就是闭口不谈。
世子这般态度,也让她心中愈发不安, 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世子这儿不松口,她只好把主意打到两日后回伯府拜年上, 舅舅既打听到蔡探事去了杭州, 说不定也知蔡探事前去的内情。
初八这日, 皎芙给宋大娘子请完安,回院子正欲过伯府拜年, 红柳就匆匆跑进了屋。
“世子妃,”红柳喘吁吁指着正院所在的方向, “黄嬷嬷哭着嚎着让大娘子替她主持公道, 还说是您害,害了她侄儿。”
闻言, 皎芙就知她一时半会走不了了。
“赶紧去喝口水喘口气,”她扭身冲吴嬷嬷道,“劳你把准备好的年礼先捎去伯府,我晚些便到。”言尽,她就迈开了步子,往正院而去。
才走近,黄嬷嬷的哀嚎声就传入耳中。
“大娘子,您可一定要为老奴做主啊,阖府最恨我那侄子的莫过于世子妃,如今我那侄子果真不能人道,要说这里面没个蹊跷,就是打死老奴,老奴也不信啊。”
随行的青鸳作势就要冲上去理论,被皎芙的眼神叫停。
皎芙款步行至黄嬷嬷身侧,语调平缓:“姑且不论你大不敬婆母的罪责,就单论你嘴里所言,你也在罪难逃。你口口声声说你那侄子是被我坑害至此,你可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