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嫁(78)
世人皆说女子重情,只要能得走入皎芙的心,那皎芙随他回府也就顺理成章了。
过去一百多日的朝夕相处,他没能让皎芙动心,一则表明皎芙不同于其他女子,另则也证明他先前的法子错了。
既皎芙想过府外的生活,那他就成全她,待她知晓府外日子的艰难,想必就会回心转意。
也正因如此,他才在听见动静动静后,未第一时间前来制止男人。
他还是低估了皎芙,哪怕面对歹人放迷烟,皎芙仍能临危不惧。
不过也是,倘皎芙真遇事就慌乱得没了心神,那日在相国寺他也不会被皎芙迷晕。
闻言,皎芙便知萧长风已认出了她。
她不知萧长风如何一眼就认出了乔装打扮后的她,也不信萧长风嘴里所言,嘴上仍道:“如此就谢过萧世子了。”
在侯府那段时日,她没少去揣测萧长风的心思,知晓自己哪怕拒绝,萧长风也不会改变决定。
既如此,倒不如大方接受。
萧长风乃武德司的副使,身上公务颇多,她不信萧长风真能陪他们耗下去。
牧云吹燃了火折子,借着火光也瞧清了屋内的情景。
见着萧长风,他小脸一垮:“怎么又是你?阴魂t不散的。”
齐木抬手放在唇前,轻咳了声:“莫要介意,童言无忌。”
有了这么一出,大家伙儿都已无睡意,也都不想在这狼窝里待着,头顶月色启程。
见皎芙坐在驾驶座,萧长风眉头紧拧,抬眸看着正欲上马车的齐木:“你居然放任她一介女子驾车。”
活了这么大岁数,齐木最是厌恶旁人高高在上地质问他。
他冷哼道:“女子又如何,你还想让我一个老翁赶车不成?如此顽固不堪,确实不足以与她相配。”
最后一句并非气话,他只同萧长风相处了短短两刻,也正是这两刻,让他明白为何毒丫头会避此人如蛇蝎。
此人太过强势,习惯以上位者的姿态去看待毒丫头,甚至想操控皎丫头的一切,谁受得了?
他猜测,萧长风从未把毒丫头放在平等位置对待。
而毒丫头如此轻易妥协,并非毒丫头心软,而是不得已为之。
萧长风戾气四溢:“她是我的世,妻子。”
因着皎芙的缘故,他愿敬老头几分,这并不代表老头就能踩他痛处,这世上谁都不能说他与皎芙不相配。
皎芙注定是他的,哪怕是死,他也要同皎芙同穴而葬。
皎芙冷了脸:“无论是汴京城还是村里,女子皆能凭借自己的双手挣银子,更有的女子,同男子比起来更胜一筹,若非世俗偏见,女子未必不能撑起半片天。何况,也无人规定女子不能驾马车。”
齐医仙年事已高,她哪能让齐医仙来驾车?
牧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她也不能让牧云一直驾车,是以她才跟牧云商量着轮流驾马车。
至于此行为不合规矩,她可不愿守着那死板的规矩过活一辈子。
萧长风心有怨气却无处发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寻常百姓所求的锦衣玉食,事事有人伺候,为何落在皎芙眼里就那么不屑一顾。
皎芙未看萧长风,拉动缰绳,马车缓慢行驶了起来。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和萧长风从始至终所求都不同。
他有他的责任与宏图大志,她只想过平淡无勾心斗角的日子。
可能在他的眼中,她这是在受苦,她非但不这么觉得,反倒觉得这样的日子比在那后院之中轻松自在许多。
望着已行远的马车,颓败再度席卷着萧长风。
他明明只是心疼她,为何她总看不懂。
是看不懂,还是不愿看懂,又或是不屑去看懂?
眼瞧着马车已淡出他的视线,他不再多想,翻身上了马背,追逐而去。
天很快就大亮,牧云重拉缰绳,迫使马停下。
皎芙取出先前他们在上一个镇上买的胡饼和酱牛肉,分发给齐木和牧云,余光瞥见包袱轻便的萧长风,踟蹰再三,还是给萧长风送去了一份。
萧长风接过胡饼与酱牛肉,正欲说什么,皎芙已扭身回到了齐木那边。
知道皎芙不习惯席地而坐,牧云早早取出马车里放的软席铺在地上。
看着地上的软席,皎芙眉眼弯弯:“谢谢。”
皎芙虽易了容,但那双潋滟着秋波的桃花眸煞是迷人,看得牧云不禁耳面一热:“我可是你师兄,师兄照顾师妹是应该的。”
齐木抬手赏了牧云一记栗子:“为师怎么不知又收了新弟子?”
牧云抬手捂着自己被敲的脑袋,往皎芙那挪了挪:小声嘀咕道:“你要不把小皎当弟子,怎么会掏心掏肺教小皎。”
齐木一噎,他确实怜惜皎芙在毒理方面的天赋,这才把他往日里收集的毒经都给了皎芙。
又因着皎芙时常拿山上的兔子试药,每每不成功之际,皎芙就会苦着一张脸,这也把那张好看的脸糟践了,遂他会坐下来跟皎芙一同分析失败的原因。
一来二去,他在毒理方面的见解也深了些,不知不觉间传授给皎芙的知识与经验也越来越多。
故牧云说得没错,在他心里,他早已把皎芙当成了徒弟。
从一开始皎芙就想拜齐医仙为师,可惜被齐医仙拒绝了,此番好不容易得来一个机会,她自不会放过。
忙放下手中只吃了一角的胡饼,双膝跪地,冲齐木磕头行礼:“不孝徒儿拜见师父。”
将这一幕纳入眼底的萧长风,拧紧了眉,却也没上前阻止皎芙拜师。
他相信皎芙的眼光,能得皎芙敬重之人,想来有过人之处。